“何門主!”上官意辰遠遠見到了迎出來的何文鼎,高聲喊了一句。勒住韁繩翻身下馬,黑色的披風迎風一展,厚重的鎧甲嘩啦作響。
“在下忠慈門何文鼎,參見平章王殿下。”何文鼎和賀西霖也趕忙下馬,躬身行禮。
“何門主快快免禮。”上官意辰扶起了何文鼎,“怎么樣,前面戰況如何了?”
“恕在下失職,燕州防線已有破防之勢,犬子何信正帶著殘部守燕州。”何文鼎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那么顫抖。
“這怎么能怪門主。唉,朝中前一陣忙著太子殿下的冠禮和大婚,還正趕上東南使節入貢,本王催了幾次陛下都沒空搭理,后來本王索性跟陛下請旨調了我家府兵。不想還是遲慢至此,本王聽說令郎何仲殉身,萬望門主節哀。”
“忠慈門之人,為守邊而殉乃本分。燕州危難,關鍵時刻殿下如此深明大義,千里馳援,實乃邊境百姓之福。”
“門主是從哪里調兵走到這里的?忠慈門可凋之兵還有多少?”上官意辰的發問直截了當。
“在下從洛陽調了一萬兵馬,連行了三天兩夜,到此地暫時扎營安歇一晚。燕州前線所剩之兵恐怕不足一萬了。”
“怎至如此?”上官意辰一臉悲慟,“何門主,援燕州的事就交給本王吧,別耗掉忠慈門僅剩的余部。本王此次帶了五萬府兵,隨后若是不濟還會有副將帶兵補救。您且安扎在此城,本王這就去燕州。”
何文鼎看了看上官意辰身后浩浩蕩蕩的一眾兵馬,思索片刻說:“既是殿下大義馳援,那就全依殿下。不過懇請殿下準允我二人跟隨殿下去燕州。犬子已苦守半月,在下著實擔憂得寢食難安。”
“那何門主速速回去傳令,隨本王一同前去吧。”上官意辰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馬不停蹄,離燕州越近,何文鼎的心就越加不安,一種期盼疊加著恐懼的情緒無休止地折磨著他。上官意辰派出探情況的隊伍每回來一隊,他就無法抑制地揪心一次。
初經戰場沒幾年的賀西霖此刻更是緊張得如坐針氈。他看得出來門主心中并沒有把握,于是更加亂了分寸。二哥何仲的離去已經擊潰了他心中的防線,他從來不敢想象自己的生命里沒有何信會變成什么樣子。自小喪母,忙于軍務的父親也很少給予他關懷,第一次感受到的人間溫情全是何家給的,何信大哥更是滿足了他對于溫柔的全部想象。那樣美好的人,笑起來那樣明媚燦爛的人,老天爺可千萬不要奪走他啊。
遠遠的已經可以看清楚燕州城的城廓,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硝煙味道,但方圓幾里出奇的死寂,沒有了廝殺聲。
一種不祥的預感清晰地涌上了何文鼎和賀西霖的心頭。
再近些,何文鼎仰頭遠望,見到燕州城頭上,北虜的狼旗正迎著邊地的朔風,傲慢地翻卷著。
一霎那,他便大叫一聲,眼前一黑,從馬背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