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別看它有著茂密的森林,但它的名字是‘雷劈石砬子’。”
凃凃帶著文成往北走了一段距離,為的是能夠離的遠一些,看到山頂端。
“相傳,很多年前,有一條大蛇歷經磨難,有了法力,但它卻經常下山危害百姓和牲畜,鬧得百姓對它又怕又恨,后來被天宮知道,并沒有處死它,而是把它壓在了這座它經常活動的山上接受懲罰,冬天走過的時候,你就會看到山頂冒著熱氣,煙霧彌漫在山頭上,老人說那是大蛇在呼吸。夏天雨季來臨,有時候會打雷,每一次雷起,都會劈向那座山,在這座山里有一座比這矮的山,這個位置看不到,它早就被劈成了兩半,而且隨著積年雷擊不斷,那兩半山峰距離越來越遠,山體中間全是劈落的碎石,我小時候去過幾次,總是覺得害怕。所以后來就很少去了。那里的蛇很多,而且個頭很大,毒蛇毒性很強,小時候,經常有羊在那附近被咬,有時還會丟小羊,后來兩個羊倌一起打死過一條蛇,兩頭羊一起馱回了村里,頭尾都拖在地上。所以那里除了牛羊倌,夏天很少有人去那里,我只敢在冬天去。”凃凃看看文成,笑了笑。
“幾十年前,這里的野生動物很多,老虎,狼,狐貍,蟒蛇,貓頭鷹,野雞,狍子,獾子……大伯小時候就是老虎嘴里逃生的幸運娃,他在山上睡著了,結果醒后看到了老虎的背影和流在他旁邊的一灘老虎的口水。”
文成就像是聽神話一樣,聽著發生在凃凃身邊的過去。同時也慢慢開始喜歡上這個神秘的村落。
“這里人對蛇有著天生的恐懼和尊崇,有很多關于蛇與村民的傳說,蛇的報復心理極強,老人見到蛇都不會打,說蛇會以同樣的方式報復回來。它們也有家族。很多都已得道,在這有很多被人們供奉的蛇仙,據說,家家供奉的保家仙就是蛇仙。我從小就怕蛇,一看到蛇就不敢動,立在那傻傻的看著,這讓我很苦惱。長大后為了克服對它的恐懼我就經常看有關蛇的視頻,查找蛇的圖片。我們上學的時候,天要下雨的時候一定會看到蛇橫過大道,任何山路都會有它們的影子。”
凃凃指著北邊山腳下的一個平地,“那叫‘蛇盤地’,蛇最多的地方,耕地邊上的亂石堆里,夏秋季你隨時都可能看到,那里有我家的一塊地,小時候對我來說,和家人去那是很糟糕的事,我害怕的不得了,總會跟在媽媽屁股后面,她走一步我跟一步,那會最害怕媽媽口渴,因為水瓶子會放在地頭,媽媽會喊我幫她拿,那簡直是噩夢,我又不敢違抗,每走一步都會停下來掃視一下四周,然后再走,再掃視,那個過程像極了探測金屬儀器探測時的工作過程,再后來,我就抱著水瓶子跟在媽媽后面,有的時候困了,也不敢睡,因為發生過小孩子睡在地里,張嘴呼吸,結果蛇鉆進嘴里把孩子憋死的例子,據說,蛇鉆進嘴里,只會越拉越緊,它不會出來,只能用大蔥的葉子套在它的身上,它才會退出來,蛇最怕辣。”
他們邊說邊走,到了村子的舊址,那里的房子早就被推成了平地,在一個果樹旁,凃凃停下了腳步,用手圈出了一個圈,“這就是我原來的家,正房就在靠近這個山根的位置,三間屋子,西面的那間奶奶住,我常在奶奶的被窩里聽她講故事,東邊的一間爸媽住,從小罰站都是在他們屋里進行,兩個屋的炕沿都很高,直到我走,上炕都是一件很費勁的體力活。”
“房子東面是一個小雞棚,我經常踩著它跑到廂房頂上躺著看藍天,院子里西面是菜園,菜園里有三棵果樹,這是最大的一棵,從我記事起就在這了,我在的時候,果子從來沒有長大過,從開花時起,我就會偷偷的揪下來吃,和花朵一起,等到秋天的時候,樹上早就所剩無幾,其余的兩棵是爸爸嫁接的梨樹和蘋果樹,現在被人砍掉了。東面是一排廂房,小時候媽媽經常把過年過節買的好吃的藏在那,但總是會被我翻出來一點一點偷偷吃掉,我夠不到,就和哥哥做交易,他們永遠都不知道媽媽把東西藏在哪,但我一直都知道,因為我會偷偷的跟蹤媽媽。”凃凃很開心的笑著,似乎那個場景剛剛發生過。
“門口鐵大門兩邊有兩個門垛,門垛上是凸出來的四方形平臺,小時候我和哥哥放學后一人一個,在上面模仿西游記里的橋段,在上面打坐,一坐就是一個多小時,我們會比賽看誰能堅持更久。至于大門我從來不會走,而是從地下鉆進去。”
凃凃把文成拉過來,面向南面,“你看,我們村子的南梁,冬天下大雪,雪后的山特別靜,也特別干凈,白茫茫的一片祥和,我們就可以生著旺旺的爐火,坐在窗臺上看南梁上的大狍子帶著孩子在毛榛柴里跑進跑出,畫面很美。”
毛榛柴是榛子樹的一種,植株矮小,像是永遠葉長不大的小樹苗,村里人經常用他們來編籮筐,凃凃的村莊是方圓幾百里自然帶分布最豐富的地方,所以有很多大自然的饋贈,也因此,他們保有著對大自然最原始的敬畏。
文成出神的聽著,有的時候會閉上眼睛想象凃凃描繪的場景。
再繼續西走,那個石籠子還在,那是用鐵絲做網,把很多大石塊圈在里面做成的石墻,用來抵御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