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陳婉英沒有感受到預想中死亡帶來的疼痛,只聽到一道清脆的碰撞聲。她掙開雙眼,看見了讓她略感熟悉的畫面,記憶中的身影和眼前的身影開始重疊起來,只不過曾經的那道身影要消瘦一些,而眼前的略微肥胖了點,但是二者的身軀同樣偉岸。
王跳跳高舉右手,直接捏住刀刃,手中浩然氣和刀刃發出鐵器碰撞而成的鏘鏘聲。王跳跳本就皮開肉綻的手掌,在這一刀之下已經可以看見掌心的骨頭了。
沒有回頭,王跳跳只是忍著疼痛開口說道:“阿英,當初你哥陳沖為我倆擋下那一刀的時候,讓我好好照顧你,我在心里答應他了,男子漢....一諾當有千金重!”
陳婉英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黑衣人嗤笑一聲,“死到臨頭了,還在這兒女情長,你們倆去地下再好好聊吧。”
一邊說著,黑衣人一邊伸出左手,撥開了王跳跳擋刀的右手,再將刀往后一縮,猛的一刺,從王跳跳胸前穿身而入。
“王跳跳!!!”看著鮮血順著穿過王跳跳身體的刀口滑落,陳婉英不顧一切的朝黑衣人撲了過去。
黑衣人直接將刀從王跳跳體內抽了出來,作勢劈向撲過來的陳婉英。
陳婉英沒有撲到黑衣人身前,因為有人攔住了她。刀也沒有劈中陳婉英,因為一道白光飛射而來,直接擊中黑衣人手中的長刀,黑衣人虎口一震,長刀直接脫手而去。
隨著長刀從空中落地,發出鏜朗一聲。黑衣人才看見眼前出現的少年。
“你他媽終于來了。”說完這句話仰面倒地的王跳跳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對不起,我來晚了。”溫鯉喃喃自語,然后又看向陳婉英說道:“阿英你先帶王跳跳去醫館,我稍后就到。”
陳婉英沒時間猶豫,只是點了點頭,擦了一下眼睛里的淚水,就背起王跳跳轉身跑去。
溫鯉看向和剛才想殺自己的那人一樣裝扮的黑衣人,有些冷漠的說道:“到你了。”
黑衣人看著溫鯉,沒有輕舉妄動,只是說道:“你能來這里,證明他沒能殺了你?”
溫鯉沒有回話,只是握緊了自己的雙拳。
黑衣人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你對手,你放過我,我拿的賞金全給你,怎么樣?”
黑衣人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回復,因為說話的是溫鯉那只無畏無懼的拳頭。
面對溫鯉那只散發著浩然氣的拳頭,黑衣人有些恐懼,但是只好迎難而上,也是一拳擊了過去。
兩拳相撞之后,黑衣人倒退數步,嘴中鮮血狂涌。作為剛剛入離淵的鍛體修者,黑衣人練的明顯是一些不入流的法門,體內氣息的流轉并沒有當初的陳七順暢,面對絕對的實力差距,黑衣人萌生退意。
你一個修身的修行者,總不可能追上我這種鍛體的吧。剛想轉身邁步遁走的黑衣人,卻發現怎么都挪不動身子。
左掌墨氣翻涌的溫鯉,緩緩走向黑衣人。在剛才對拳的時候,他就將墨印畫在了黑衣人的拳頭上,使出了畫地為牢。
溫鯉看著黑衣人,一邊走向他一邊冷漠開口道:“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甚至當做銀兩來交易的世界,我和你們這些土生土長的人不同。重生一次的我,比誰都敬畏生命。我不想殺人,因為生命太過脆弱,我怕殺戮帶來的快意和恐懼,一直圍繞在我心頭,成為無法驅散的陰霾。我沒有殺你的伙伴,因為他沒有傷到我。”
因絕望而身軀顫抖的黑衣人,雖然不知道什么叫做重生一次,但聽到溫鯉說的話,又對能活下去抱有了一絲希望。
“曾經我以為,沒有劍和有劍不用是兩回事,沒有劍就會被威懾,有劍就能威懾住別人。但是你讓我又有了不一樣的看法,這世上有著你們這些不講公平,不講律法的人,所以沒有劍和有劍不用是一碼事,只要我不拿起劍,就永遠保護不了身邊的人。”
覺得自己還有一絲存活希望的黑衣人,已經沒有了求饒的可能,因為溫鯉的手已經穿過了他的心臟。
溫鯉抽出了自己的手掌,因為覆蓋了浩然氣,手掌上沒有血跡,他凝望著睜大雙眼的黑衣人,淡淡說道:“他可是我在這個世上的第一個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