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是洛丁好奇了:“恐懼?你想要這種方式拖住我的學徒。”
“沒錯。”亞伯微微點頭,“這場試煉如果正常進行下去,倫芙芮必然失敗,所以我留下的魔法是她唯一的幫助。當有人靠近位置的時候,只要好奇的去觸碰我留在那里的東西,幻象會立即觸發。”
洛丁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你這是極不公平的作弊。”
“不要著急。”亞伯抬手示意自己還有話要說,“魔法不只是針對安瓦林,倫芙芮也會受到影響,在我看來,這場試煉不只是身體上的考驗,更重要的也涉及心靈,我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讓她成長,所以,倫芙芮必須直面自己最大的恐懼……”
“你能讓人看到什么?”洛丁問出了關鍵。
“這取決于中術者的心態,它不受我的控制。”亞伯對于幻形學也在摸索實踐的過程,“相信我,那套布置是完全公平的,哦當然了,如果你的學徒陷入自己的恐懼,失去了應有的分寸,那勝利可就是倫芙芮的了。”
“哼,如果真會那樣,我就把訓練強度增加到二十倍。”
亞伯露出微笑:“別著急,誰知道他們會看到什么呢?”
確實是無人所知的,山林當中的倫芙芮和安瓦林都沉浸在各自的臆想當中,區別只是,女孩早前通過亞伯的提醒知曉這些都是幻覺,而安瓦林,因為他沒有貓派徽章,所以并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雖然女孩要幸運一些,但是她的幻境不斷揭示自己最大的痛苦——親生父親的無視,后母的迫害,王室權利的紛爭,溫室里的花朵如同被暴雨傾覆,枝蔓搖曳,葉瓣飄零,淪為激流上的無根浮萍,無依無靠,慌張錯亂的不知未來的去路。
在倫芙芮的幻境中,她還是獨自解決了那個威脅她的惡棍,只是這一次并沒有亞伯的出現,女孩是利用對方的貪婪與疏忽成功得手,可是,沒有人再給她未來的希望,往后的生活只能完全信賴自己。
幾乎是充滿苦難的低潮人生,她開始乞討,與野犬搶食,躲在房檐下避雨,縮在草垛中度過寒冷的冬天,她四處為家,不僅要避開王后的追捕,還要防止地方幫派將她抓走,漸漸地,倫芙芮忘記了公主的威儀,她學會了打架,也學會了隱藏自己的美貌,更學會如何因勢利導的利用一切。
她完全領悟了無所不用其極的道理。
于是就這樣過去了四年,她流浪在瑪哈坎并與七名矮人混在一起,這些只會挖石頭的笨蛋在倫芙芮的眼中很好欺騙,女孩很輕松的就用利益綁住了他們——在礦井里吃灰遠遠沒有在大路上搶劫商人更有賺頭,不是嗎?
沒錯,是的,這個黑暗公主與無知的矮人很快成為當地商人工會的噩夢,可是,再愚笨的人總會因為利益分配產生矛盾,又或者是七個矮人想要點其他的東西,總之……噩夢很快分崩離析,而活下來的只有倫芙芮,她變得更加可怕了。
不!不!!這不是我要的!!!
清醒過來的倫芙芮緊緊的拉扯自己的頭發,她拒絕這樣的未來,不要成為這則故事當中的伯勞鳥,她討厭暴力,不要成為爛泥一般令自己嫌惡的家伙。
是的,她要選擇反抗,她要捍衛現在的抉擇,這是夢,這是幻,這是對她心靈的折磨,也是對她命運的考驗,她絕不屈服那種可能的未來,如果宿命的迷霧敢愚弄自己,她就要作一只無所畏懼的雄鷹,在天空中展翅翱翔!
澎湃的勇氣讓倫芙芮振作起來,她開始硬抗這些幻象的侵襲,腳下的道路是真實的,雙手觸摸的灌木荊棘也是真實的,那猶如刺猬的細針幫助女孩時刻警醒,因為只有緊緊的握住這份疼痛,她才能清醒的看透到夢境的虛幻本質,否則,倫芙芮真的害怕自己會陷入瘋狂的噩夢當中。
就這樣,她的手掌心滿是倒刺,但女孩沒有清理其中的任何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