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子原本破舊不堪,搖搖欲墜的草房此時亦坍塌為一片廢墟,地面上滿布著草屑;塌落的屋頂大架被歪倒的房梁支撐著,掩蓋在廢墟之上,留出一段一人可過的空隙。
洪鍋從空隙中進入,這里原本是桃夭子家的內室;陽光透過縫隙照在地面上,一張幾塊破木板和稻草鋪成的木床映入洪鍋眼簾!
洪鍋走近,趴在地上,探看著床底,發現木地板有個隔層,里面除了壇壇罐罐,一個滿是補丁的青布囊放在角落。
“應該就是它了!”洪鍋念叨著,將那青布囊從床底拿出。
“接下來!先找個隱蔽處吧!”
洪鍋想起桃夭子的話,心中念道;于是,他將青布囊背起,又尋了些有用的物件,走出廢墟,離開了村子,向后山走去……
3
洪鍋所謂隱蔽處,乃是后山的一個寬闊的山洞,洪鍋放羊避雨時發現。
此洞背陰向陽,寬敞隱蔽,與零叮村隔著一片樹林,說近不近,說遠不遠。林中巨獸被除后,逃出的鳥獸又陸續回至深山密林。此洞離鳥獸所居之處距離較遠,因此頗為安全,不必太過擔心猛獸來襲。
平日里,村尉老李和村里的張寡婦常在此洞中幽會,洪鍋躲在暗處,不知偷看了多少回二人的干柴烈火,云雨大作,洪鍋對此事一向樂此不疲,視為平身最愛之事。
張寡婦與老李青梅竹馬,因指腹為婚,長大后卻嫁給了老李的好友;張寡婦守寡多年,夫君也因保衛村子而死,是封了烈女的。而老李乃是村尉,戰功無數,是村中英雄,在村中頗有威望,自己心愛之人又是好友遺孀。因這些禮規俗事束縛,二人不能堂堂正正成親,也只得偷偷摸摸,在此洞中茍合,以解相思之苦。
“李大哥!張大姐!不知道你們現在能不能在一起啊?”洪鍋躺在洞內,感慨著物是人非。
過了片刻,洪鍋起身,雙手刨地,挖出一坑;
“師父說的純陽童子血,不會就是……童男的血吧?事到如今,只能一試了!”洪鍋想著,將月牙墜的碎片埋了進坑內,又咬破手指,滴了三滴血在月牙墜的碎片上,再把坑填滿,堆起了個土堆。
“師父!您吩咐徒兒的事,徒兒已辦!希望您老人家能再顯靈啊!”洪鍋說著,對著那土堆拜了三拜……
轉眼間三天已過,那處土堆仍舊沒什么反應。入夜,洪鍋用火鐮升了火,放在洞口,如此一來,鳥獸自不敢近前。
他來至洞中一角蹲下身來,以手觸地,捏了幾塊土在掌中一搓,見此處土地頗為干燥,便拾掇了些干草鋪地,側身緩緩躺下,望著洞外被火焰隔斷的幽幽暗林,洪鍋不禁哼唱起來:
“群邪出虛漠,
焦土漫城郭。
血雨染州郡,
關山映烽火。
與子同持劍,
縱馬蕩諸魔。
丹心永不滅,
碧血耀山河!”
這首名為《羲志》的歌謠洪鍋平時極其厭惡,是在村正嚴令相逼下才勉強學會;洪鍋一向最喜歡唱些低俗粗艷的小曲,在他看來,《羲志》這首老掉牙的歌一本正經、傻了吧唧、又土又老又難聽,然而此時故人皆逝,這首古老的歌謠也不那么令人生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