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便是取六禽的胸肉,腿肉,以竹木制作的刀刃將肉切成細絲,直接投入那青銅鼎之內,輔以七谷。
幾乎是在祭壇上將祭品一樣都取了一點,這才開始了最后的工序。
不斷的攪拌。
這種攪拌就好像是一種神秘的韻律,趙扶余站在場中,不斷的調整著火源,青銅鼎內不斷咕嘟著水份,水蒸氣擴散。
明明沒有什么出奇的食材,卻在這樣的情況下,化為了一縷縷的奇香,不斷的擴散。
以至極純粹的料理之心,來烹調這青銅鼎內已經釋放了自身一切的食材,其實追求的就是其中的心意,恰好如今中州已經許多年沒有如此祭祀過泰山府君了。
加上中州人口暴漲,人道光輝早就已經深入了這些伴隨著人口成長養育了更多生靈的六禽七谷之中,趙扶余要做的不過是將這些力量慢慢的引導出來。
而這種引導,正是仙餐的核心。
每個料理人引導食材內部那特殊意志的辦法都不一樣,甚至每個烹飪方式都不一樣。
趙扶余的這道‘禽雉羹’用的就是最簡單的兩個字,精細!
細微的控制六禽的肉絲,水溫,火力,甚至是攪拌的速度,讓食材不斷釋放出味道。
這些手法都需要細之又細,什么時候該緩,什么時候該急,什么時候該攪拌得大力一些,讓羹湯內的食材徹底的解體,這都需要一種概念。
一種獨屬于中州人才擁有的陰陽協調,動靜相諧的概念。
這就是文明不同,外人知道也無法復制的關鍵。
從接觸到的生活開始就不是外人可以理解的東西,這是源自血脈,靈魂,甚至是精神烙印環境才能擁有的理念。
即便是所謂夷狄者入華夏,那也是需要數代的洗禮,才能慢慢從血脈靈魂上靠近這種理念。
攪拌的手,就如同對待那極其細微,差一點用力就要破碎的蛋殼,又或者嬰兒嬌嫩的肌膚,輕緩又不失力度。
可以說趙扶余的烹調的手藝已經超乎了外人的想象。
并非是多了什么神奇的本領,而是將尋常人已經不注意,就連薙切仙左衛門都很多年沒有再鍛煉的基礎功夫,幾乎練習到了化境。
那種純粹的近乎于讓人覺得毫無用處的基礎手藝,此時在趙扶余的手里,就成為了將這仙餐料理化為世人都垂涎的奧義水準的關鍵。
調味在只能使用鹽,糖這兩種最普遍的東西情況下,香料的使用也已經被限制。
那么要壓制水禽類本身的腥臊味道,將其轉為能夠讓人稱道的野味,就需要極其精妙的火候功夫。
另外那些谷物的存在,也能很好的吸附腥臊的味道,讓食材品嘗起來更加美味,透漏著特殊的鮮美。
實際上,在趙扶余的手底下,這些禽類肉絲入鍋后,很快就被攪拌成為了一條條肉絲,然后又在火力的催促下,開始發生斷裂。
成為極為細密的肉糜狀態,也就是到了這一刻,谷物才能加入進來,繼續的燉煮,讓禽雉羹的羹字徹底的發揮。
如果是在平常時候,趙扶余這個時候肯定會加入蔥姜水,料酒,乃至是胡椒粉,畢竟現代人對于香料的依賴早已經深入了骨髓。
可是這并非是給普通人品嘗的料理。
提取其中的心意,那隱藏的玄妙,遠比味道上的精細更加重要,而多余的調味,必然會破壞這種心意的釋放。
所以趙扶余用了另一種更加簡單的辦法,將七谷分批次的釋放在了青銅鼎當中。
因為不同的熟成時候,軟爛程度,甚至是釋放出的淀粉也不一樣味道,反而讓青銅鼎內的羹湯,漸漸浮現出了不同的色澤,并且漸漸的有往著透明的趨勢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