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聶仲由沉吟片刻,緩緩道:“此次我拿的雖是賈師憲的手令,但我其實是右丞相的人。換言之,這樁差遣是右丞相、參知政事,這兩位宰執一起派我來的,且還幫呂太尉的辦了一樁差遣。”
這么一說就頗為復雜了,李瑕又問了幾句才搞明白。
賈師憲,李瑕倒是早就知道,這人在后世也十分有名,名叫賈似道,字師憲,如今任參知政事,相當于副丞相。
聶仲由對賈似道顯得有些不尊敬,直呼其人的字號。反而是那位右丞相,李瑕追問了,聶仲由才說“右相姓程,諱元鳳”,顯得十分恭謹。
程元鳳,如今的大宋右丞相兼樞密使。
據聶仲由所說,他曾是這位程右相的護衛、是心腹,又受兩位宰執、一位太尉派遣,回去以后肯定能滿足李瑕的要求。
一副引以為豪“你看我后臺很硬,這事功勞很大”的樣子。
但在李瑕這里,聶仲由這番話還不如別說。
李瑕反而感到有些失望,因為他一直以為聶仲由是賈樞相的人,且一直在猜賈樞相就是賈似道。
他不懂太多歷史,但有一個樸素的道理,歷上名氣大的人一般來說比名氣小的人厲害。
他隱隱覺得,這事看起來似乎是……賈似道出個手令,也許還只是個公事公辦的手令,就把程元鳳的心腹派到北邊辦事。事敗了,死的是程元鳳的人;事成了,功勞是賈似道的。
……
“若為大義,此行為大宋建功立業;若為個人前途,有兩位宰執撐腰,必可滿足你的要求。李瑕,你承諾會幫我辦成這件事,我今日最后再問你一遍,我可否信你?”聶仲由又問道。
李瑕把眼中那一絲失望之色收了起來。
程元鳳就程元鳳吧,雖然比不了賈似道,但比起陸鳳臺、高長壽都不知高到哪里去。
他最后還是點了點頭,道:“你把我從死牢里撈出來的,我說過,你給我活命,我幫你賣命。”
“那好。”聶仲由道:“我們這次去開封的目的,之前我都未與你說過……現在我可以告訴你,蒙古必然要再次南侵了。”
“嗯。”
“北邊有一個大世侯想要造蒙古國的反,打算趁我大宋與蒙古開戰之時自立。他派了人到開封與我們接洽,介時會給我們重要的情報,且與我們暗中議盟……”
“不是張家?”
“不是張家。”聶仲由道:“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這是機密。兩位宰執只吩咐我一定要把情報拿回來。是兩份情報,一份是對方提供給我們的軍情;另一份是對方與我們配合伐蒙的戰略計劃,皆對時局有極為重要的作用……”
“若真這么重要,何不多派一些精銳?”
“我很精銳。”
“……”
兩人說了許久。
最后,聶仲由道:“都虞候有戰時整兵之權,我授你臨時代替蔣興之職。我們繼續北上,勿要退縮,可好?”
“嗯。”
“你重承諾,我也是,信我。”
“知道了……”
~~
這日,待二人走到顧橋,李瑕遠遠就感受到高長壽那滿是熱切的眼神。
他知道高長壽是什么心思,但這顯然已經晚了。
早起的鳥兒未必有蟲吃。
彼此相見,還未說話,跑去前邊探路的林子已策馬疾奔回來。
“不好了,所有的官道都被封鎖了,盤查得很嚴,我們怕是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