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格倒是每每找到一些空村,想睡就睡,想吃就吃,行軍隨意。
李瑕卻不能睡,在山間被潮氣沾濕的衣服被身體焐干,夜里又重新打濕。
但總之,這五六百蒙軍還是進了他布好的口袋里。
大半日之后,李瑕已上到慶符縣的城樓,向著西面遠遠眺望著二夾河。
這日下午,二夾河邊,疾疾的馬蹄聲與呼喝聲不停響著。
突然……
“咴律律!”
一匹蒙古戰馬悲嘶著,轟然摔進陷馬溝里!
馬背上的蒙卒原本正死死盯著二夾河上那順流而下的小船,突然隨著戰馬落下。
他尚沒反應過來,身上已是一陣劇痛。
“噗”的一聲,一根削尖的竹竿從他的大腿直接刺穿上去,刺破了他的內臟,徑直從背脊透出。
血滴在竹筒里凝結成珠,并不能浸透那白色的竹壁,一滴滴灑開。
“啊!”
慘叫聲極瘆人。
下一刻,轟然又是一匹收不住沖勢的戰馬摔下來,將這蒙卒砸死在陷馬溝里……
“吁!”
后方的幾騎蒙卒好不容易勒住馬匹,再抬眼看去,只見遠處的小船已越漂越遠,而埋伏在附近的宋兵已在山林間竄得不見了蹤影。
……
“額秀特!”尼格狠狠罵了一句粗。
他冷著眼掃過前方的陷馬坑,心頭怒火直冒,又被他壓了下去。
才翻過螞蟥溝,又死了十余人。
他已經發現宋軍堅壁清野了,因前兩日遇到的村落都是空的。
出來打糧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情況,偏船只、俘虜、糧草都丟了,也不能直接回去。
“別追了,把這些戰馬殺了吃。”
李瑕站在城樓上,望著姜飯領著小船多二夾河上游漂下來,過了一會,看到劉金鎖與熊山的隊伍在遠處的高山上揮動旗幟……
而時近黃昏,蒙軍沒有繼續追。
蒙軍的將領比預想中要冷靜。
李瑕皺了皺眉,下令道:“傳令下去,讓鮑三與摟虎不必再埋伏。收縮兵力,明日蒙軍要攻城了。”
“攻城了?”房言楷喃喃了一聲,“這二丈不到的土墻,能守住蒙軍嗎?”
“房主簿不是一開始就讓我守城嗎?”李瑕反問道。
房言楷默然了一會,又長嘆一聲。
他倒也誠懇,應道:“這三四天來,非瑜能拒敵于山林之間,不能再想點辦法?”
“現在不行了,蒙軍已到了開闊地帶,接下來才是硬仗。”
李瑕并非是為了給房言楷難堪,直截了當又道:“房主簿若能信我,該把城頭防事交給我負責了。”
房言楷轉過頭看著他,沒有馬上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