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抃和易長厚,氣貌清逸,人不見喜慍。平生不治資業,不畜聲妓。
嫁兄弟之女十數,它孤女二十余人,施德惸貧,蓋不可勝計。
日所為事,入夜必衣冠露立,焚香以后天,不可告,則不敢為也。
其為吏,善因俗施設,寬猛不同在處。
趙抃典成都,尤為世所稱道。
知越州時,諸州皆榜衢路禁增米價,抃獨令有米者任增價糶之,于是米商輻輳,價乃更賤,人無饑者。
趙頊每詔二郡守,必定要舉趙抃為例,要求赴任官員向他學習,以惠民利民為本。
能讓成都平原一條江,得到“清白江”的名稱,能讓后世成都一個區,得以“清白江區”命名的人,蘇油覺得,稱其為“偉人”,并不為過。
趙抃在朝中沒有什么朋友,除了蘇油是他帶出來的,感情比較深厚以外,其余的基本就是絕緣。
老頭更像是一個大宋官場的另類,上任只帶一只龜一只鶴,后來連龜都沒了。
公事之余也不交往,喜歡獨自修道彈琴。
蘇油有時感覺老頭也是穿越者,后世一定是那種上班時在職場縱橫捭闔,下班后卻堅決謝絕和同事打任何交道,拒絕他們干擾自己私生活的……職業經理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老頭死了就顯得有些冷清,沒人捧。
于是蘇油忍不住出手了,上書請求趙頊,說趙抃清白為人,為官一生最高做到參政,卻不治私產。請效畢士安例,為趙抃撥款治喪。
其實趙抃的兒子趙屼是兩浙路提舉常平倉使,不差錢,差的只是大佬的出面。
趙頊收到蘇油的請求,也認為老頭一生的確是做到了“典范”二字,特賜一千貫給趙屼,作為趙抃的治喪費。
蘇油又親自起草了墓志銘,托蔡京書寫之后,給趙屼送去。
又請蘇轍寫了神道碑銘并序,沒敢找蘇軾。
蘇軾這娃不靠譜,歷史上可是被毀禁過文字的,別反過來連累了人家趙老頭。
雖然如今這樣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但是以蘇油茍到了骨頭里的小心謹慎,認為還是不得不防。
……
可龍里,石薇正帶著畢觀跟漏勺游覽。
石家堡里還養著大理名種小馬,當年黃雛的后代,不過是花的。
漏勺很喜歡,給小馬取名叫烏黃二色云。
很奇怪的名字,石薇每次聽到漏勺呼喚小花馬就不由得失笑,但是蘇油卻高度贊揚了漏勺童鞋天馬行空的想法。
漏勺還為烏黃二色云畫了一幅畫,寫上寶馬圖三個字,拿來讓蘇油用印,因為他自己還沒有印章。
那馬畫得無比的古怪,但是蘇油還是非常欣賞,不但用了印,還將扁罐的大作寄給了大宋最著名的畫家張敦禮鑒賞品題。
張敦禮品鑒之后,欣然作跋,又給寄了回來。
上邊多了八個字——水西漫畫,流毒無窮。
畢觀也換上了騎裝,帶上帷帽,和漏勺一起跟在石薇的身后。
可龍里蘇宅還存放著不少零碎,今天他們要去清理一下。
除了替畢觀搜尋一些嫁妝,順便也讓蘇家七大姑八大姨們看看扁罐未來的新婦。
畢仲衍畢仲游兄弟如今雖然得趙頊看重,但是底子畢竟太薄,嫁到蘇家如果嫁禮太過寒酸,蘇家人本身倒是沒什么,擔心的是外人說閑話。
不過小妹是畢觀正兒八經的師父,因此小妹給畢觀說了,她在可龍里的東西,都送給畢觀做添箱。
那些東西,就是四通商號最原始的,由蘇油親筆書寫分拆的那部分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