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則外示不校,中實同欲,陽為尊賢,陰為助邪。
縝則每當議論,亦不扶正,唯務拱默為自安計。
愿罷去確等柄任,別進忠賢以輔圣治。”
蘇油立即上書反對:“御史奏事當求公允。
如光庭所言,是持異論者不容。
言者亦罪,默者亦罪,不言不默以茍安者亦罪,至考究心跡。
豈非所廢蔡確六議之條,而實行之?”
“御史奏劾,當為逆法之奸,輿論不容。
既引災異,則尤須督奏抗災不力,懈慢民事者。”
“于今旱情漸滋,斯所論者,必曰陛下德之崇未至于天歟?業之廣未及于地歟?政之大者有未舉而小者無所系歟?刑之遠者或不當而近者或幸免歟?”
“君子有未用而小人有未去歟?大臣失其職而賤者竊其柄歟?”
“直諒之言罕聞而諂諛者眾歟?德義之風未著而贓污者騁歟?貨賂或上流而恩澤不下究與?責人或已詳而反躬有未至與?”
“夫必言有是數者,然后可以召災而致異。”
“而臣亦可謂乃朝中清和漸失,紛爭漸起之相。”
“論議紛紛,于旱何益?是坐而論道,未若一瓢也。”
蘇油的奏章寫得很明白,直接提前將御史臺每逢災變的慣用招數先列舉出來,意思是這般陳詞濫調換成我來說,老子能夠保證比你們說得更加全面完整。
旱災之前,求你們干點正事兒吧!
高滔滔還是留中,皆不報。
丁未,以集賢校理黃廉為戶部郎中。
黃廉是司馬光呂公著舊交,老臺諫出身,之前處理吳居厚等案件,秉公而斷,并沒有過度擴大打擊面,也只用證據說話,功過分明。
雖然處理結果讓蘇油不太滿意,但是至少過程做到了程序正確,蘇油覺得這人算是保守派里邊起碼懂得“組織紀律”的人物,于是舉薦他回御史臺。
然而御史臺的人已經滿了,司馬光和呂公著,以其提舉河東路保甲六年,河東軍民德之,治狀素有所聞為由,同意了蘇油的推薦,給黃廉升官,不過丟去了戶部。
己酉,詔回賜高麗王鞍馬、服帶、器幣有加。
鑒于河西、青唐已然平定,罷陜西、河東元豐四年以后,因為軍事問題而增置的官局。
癸丑,太皇太后躬詣中太一宮、集禧觀祈雨。
農耕國家最大的祈福就是風調雨順,《宋會要》里,特意記錄有乞雨的一整套規范和儀式,從國家到地方還分出了等級。
不過今年的旱情其實并沒有帶來多大的影響。
御史以天變要求察確、章惇、韓縝去位的企圖,被蘇油輕松狙擊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旱情造成的后果不嚴重。
其中鍋駝機與機井的貢獻相當重要。
蘇油也隨太后輦駕侍奉,從城北回來的路上,太后還特意繞道,到洛口渠觀看了鍋駝機水力設備的工作方式。
鍋駝機如今的功率也在瘋狂提升,一臺鍋駝機可以帶動一個高高的架子,稱之為“天樞”。
天樞架其實就是一個動力連接設備,又可以帶動洛口渠五臺螺旋筒汲水機汲水。
旱災之所以是旱災,是因為水到不了地里,并不是真的沒有水。
開封府守著一條黃河,一條洛汴渠,水還是有的。
不過今年的渠口水量明顯不如往年,要保住開封府北面十幾萬頃耕地不減產,保證渠水供應就是必須的。
蘇油的做法從來都是盡量化害為利,趁此機會大力推廣鍋駝機、機井、抗旱作物。
但是玉黍跟土豆卻不是一下子就能推廣開的,因此京周諸路還是以萊山一號為主,玉黍和土豆更多是在官田的坡地瘠田上栽種。
自打王安石去相之后,司農寺就不再是國家改革政策的制定部門,重新回到了大宋農科院和農田計劃署的正常定位上來,司農寺的官員難得再見到國家高官。
元豐改制之后,司農寺歸入了戶部管理。
現在高滔滔帶著兩制上官員一窩蜂來到城北官田,嚇得剛剛升任戶部郎中,判司農寺的劉嗣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