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新進學子,就連翰林院里那些不通事務,只知道皓首窮經的迂呆翰林,都不是敵手!
而且非常符合自己的心意,那些文字換成自己來寫,大約也就是如此了。
殿試要考一天,最早交卷的是漏勺,之后是陳梧,等到王彥弼也交了卷子,三人考試沒啥變故意外發生,認為自己完成了保駕護航任務的趙煦,站起身來轉屁股就走了。
接下來就是彌封試卷,朝廷贈燭,賜酒食,趙煦題字,靜待結果。
許將自是不用說的,北宋的狀元幾乎沒有哪個不是實打實的高手,文章水平是前后千年的巔峰。
而且許將類似蘇頌、蘇軾,興趣愛好極為廣泛,天文地理,金石書法,機械數算,無一不精。
只不過許將狀元出身,更看重自己的文名,不愿意在理工方面張揚罷了。
然而哪怕是出于興趣愛好,許將也復制還原出了華夏古代的不少天文儀器模型,就連蘇油都曾經上門求告。
等到秦觀等人將選中的試卷送上來,許將從中選出了十人,又檢查了一遍余卷,確認沒有漏掉高才之后,得意洋洋地對劉奉世說道:“這次科舉試卷質量之高,若非老夫判卷,可得累死一大幫子!”
說到這個劉奉世都不得不服氣:“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學子們希圖幸進,文字里邊穿鑿理學,甚至理工。如非許公明辨,怕是真要被一些人得逞。”
許將哈哈大笑:“都是瞎胡鬧,在文章里穿鑿理工的,不說是不是真正精通,氣格上就落了下乘,老夫是一篇都不會取的。”
“至于理學倒是可用,不過那也得精彩,你不能寫理工,但是你得懂,否則理學之用,你也寫不通透。”
“朝廷選士,那是要選經國料民之輩,又不是選工坊管事銀行會計,因此不能糾結于細務。”
“世人多因理工之用,而認為理學就是從下之學,其實大謬。不過是其立論之地,根基皆在于實處罷了。”
“所以不懂的,壓根就裝不了懂,還不如老老實實從圣人之言擷取論據,亦能成說。”
劉奉世說道:“所以十人里邊,言論不采理學的共有六人,就算天下士子,這回也沒話說了吧?”
許將將胡子一吹:“自己學問不精希求僥幸,反倒還占理了?”
“這種人敢來老夫跟前鬧,大棒子打出便是,哪里那么許多計較!揭封吧!”
文華殿,高滔滔和趙煦早早就來了,一直在等候結果。
不多時內官奏報:“許學士,劉學士殿外候旨。”
高滔滔趕緊說道:“叫進吧。”
待得二人入殿請安之后,高滔滔問道:“王彥弼、陳梧、蘇軛,可取中了?”
這個取中不是問的靠后排名,而是二甲以上,前十名。
許將立即躬身,硬邦邦地道:“士林華選,乃為國家拔掖人才,所重者至公至正,絕幸無私,豈可以親疏設問?臣請太皇太后收回此語。”
高滔滔恨得牙癢癢的,但是也拿他無可奈何:“學士所言有理,就請宣讀吧。”
許將這才將章奏打開:“臣許將、劉奉世,奉旨提舉元祐六年進士及諸科及第、出身事……”
你能不能快點?!
好不容易等到許將念完前頭的啰嗦話,才聽許將一聲輕咳:“臣等共舉——”
“元祐六年進士第一人,開封府人士,王彥弼,字輔之。”
趙煦面露驚喜之色,高滔滔的嘴唇卻開始顫抖,眼淚都要抑制不住。
自己的那個女兒,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雖然她從來不提,但是高滔滔知道,王家人如今還是認為,天家奪了他們家一個進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