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良“哎喲”一聲,這才說道:“奴才先恭喜官家了,娘娘文才穎秀,那紙上寫了一首詩——‘初遇當時竟不知,情于濃處可成癡。隔簾猶問花開日,得選春風第幾枝?’”
“足見娘娘對哥兒啊,可也是喜歡到骨子里的呢。”
趙煦腳步停了一下,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
二月里曾請小姐姐去御花園賞花,小姐姐當時明明很想去,但最終還是拒絕了。
見自己有幾分失望,小姐姐便讓自己只管去賞花,記得給她帶些回來插瓶就好。
如今看來,卻不是小姐姐對自己無情,只是相比自己,她的顧忌更多。
當時小姐姐給過自己暗示,也怪自己蠢,沒有聽懂。
自家新婦,德行能力不用多說,智慧才情其實也不下漏勺他小師妹,不過要表率天下,儀范六宮,平日里刻意藏著掖著罷了。
雖然沒懂小姐姐的出題,然而答案到底給自己蒙對了——卻是六宮之首,傲然一枝!
不行,我得給漏勺寫信,讓他知道這事兒,哼,看他還敢常在我跟前嘚瑟他小師妹!
趙煦又恢復成撲克臉,繼續向前走去,然而腳下卻輕快了許多。
越三日,詣景靈宮行廟見禮,歸后再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拉著趙煦的手,語道:“得賢內助,所關不小,汝宜刑于啟化,媲美古人,方不負我厚望。”
己亥,百官表賀于東上合門。
戊申,三省上書:“內殿崇班孟固、三班奉職孟禋、右宣德郎孟昌齡,皆以皇后親,乞赴闕朝賀。今納后禮畢,恐合擇此親近者,依景佑元年曹琮、曹傳、曹佑例轉官。”
高滔滔說道:“皇后現有親弟一人,系白身,亦須與推恩。”
呂大防說道:“董柏亦系皇后親姊夫,是否賞賜恩典,還請太皇太后示下。”
高滔滔說道:“昔魯王亦慈圣光獻姊夫,未嘗推恩。”
呂大防對道:“如此亦善,皇后諸親,將來年例恩典,自可漸及也。另外三省還有上書,若依景佑元年十二月,李用和、劉從廣、楊景宗改官移鎮恩例,今高氏、向氏、朱氏,皆有合舉故事加恩者。”
這就是投機了,高滔滔說道:“昔章獻垂簾,郭后受冊,初無此例。景宗等恩命,蓋仁宗皇帝欲優章惠太后家故爾,非垂簾之比。”
呂大防道:“太皇太后雖以向氏之故,欲深自抑畏,其如故事何?”
高滔滔說道:“外家恩例,方欲裁之,可又增長乎?”
呂大防等皆感佩:“此盛德之事,敢不奉詔。然當錄行下,以付史官。”
五月末,翰林學士梁燾上奏:“恭惟皇帝陛下富于春秋,早有天下,仁圣孝愛之實,藹聞于外,性資成定,盛德日新。
太皇太后陛下擁護圣躬,夙夜不倦,保佑之功,永福宗社,臣民歡欣,四海仰戴。
今來選正中宮,已得賢淑。天意人事,上下協應。
惟是政機之繁,久勞同聽,歸權人主,不可過時。此陛下今日甚盛之舉也。
退托深宮,頤神內典,遠光前人,垂法萬世,豈不美歟!愿早賜處分,以彰全德。
如以臣言為然,伏望面出手詔,付大臣施行,天下幸甚。
臣不勝惓惓,竭忠盡直,以干斧鉞之誅,惟幸裁赦。”
門下劉摯貼黃:
“此事陛下必久已思慮,故不在臣下之有言。
臣輒控至誠,上干宸聽,以廣聰明之益,以決左右之惑。
惟愿早出睿旨,直以還政為指揮,不須更問故事。
如臣下別有獻議,伏望斷然勿聽,如有合用手詔文字,望降密旨遣使到院諭臣,即當進入。”
梁燾劉摯都是傳統保守派人物,在這方面格外注重,高滔滔當年啟用這個派別以制衡新黨,如今第一個要她歸政的,卻也是這個派別。
但是只有一個翰林學士,一個門下侍郎,是沒有什么力量的,所有的大佬一個都沒有上書,于是梁燾的上章被留中之后,便無聲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