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茍還是心太好,竟然給你們安排了這么多臺階下。
說句不好聽的,我水師現在就大搖大擺地開進鴨淥江,你們怕是連消息都得不到!
所以說,拿這些地方來換我大宋的錢糧,蘇小茍對你們,實在是已經太夠意思了。
只可恨這廝固寵有術,偏又是我老章的頂頭上司,老章才不得不捏著鼻子,上這破島,坐到你面前來。
別的老子再也不想多說,就這些意思,你愛簽不簽。
對了,這回過大名府,蘇小茍還讓我給相公帶句話,讓你帶回給貴國皇帝。
王經苦著臉:“未知司徒有何見教?”
“八個字。”章惇拿手指點著談判桌,一字一頓地說道:“寧、贈、友、邦!毋、與、家、奴!”
王經臉上登時露出喜色,靠,司徒可以的!這句拿去搪塞陛下,這事兒沒準兒就成了!
然而接下來章惇卻讓王經再次黑臉:“我老章另外再送相公六個字——”
“學士又有何見教?”
“少給臉不要臉!”
王經也不敢做主,將章惇的要求和他的那套說辭寫成奏章中自己的意見,將之發往上京,請耶律延禧定奪。
在奏章中,王經重點提到蘇油設施巧妙,看似咄咄逼人,其實對遼國的并沒有什么壞處。
“宋索復熙寧前舊界,乃在飛狐、朔應,皇太叔減南面諸軍,備西側之敵,是不棄而棄也。”
“套內三州,實同雞肋。隔絕河南,有事必不能守救,無事亦靡耗資糧。彼欲取之,易如拾芥,我欲守之,勢若登天。”
“其左右乃種折二姓,好戰希功,日以啟爭構釁為事,宋遼和睦之局若破,必由此起。”
“不若另劃黃河為界,此天以隔絕宋遼也。”
“鴨淥江沿江諸州,屢起叛逆,不治已久。今為女直隔離,歷任知州,皆視若畏途,至有辭官者。”
“臣智計無余,筋骨早衰,于危難之秋,復起受命。縱觀國周,皆虎狼之敵,唯宋可倚為援。”
“此非抱殘守缺之時,惟量舉國之物力,結中華之歡心。”
“弊莽凋殘之地,今日不與宋國,他日亦必為舊蕃所取。”
“吾家之產業,寧可贈之于友邦,而必不畀與諸家奴。宋得諸地,韃、虜往來其間,紛爭必出,此亦移禍引援之計也。”
耶律延禧在朝中集議,就有大臣表示反對,認為這是喪權辱國。
耶律延禧說道:“既然你們反對,以這些地方乃必守,那就拜托你們幾位,去替朕守套內三州,守鴨淥江沿岸如何?”
反對的聲音頓時就沒了。
耶律延禧這才批復王經,上邊只有五個字,“要他們給錢”!
三月,壬午,章惇上奏朝廷,宋遼兩國簽署新協定,司徒所議的三個條件,遼人除飛狐口三寨堅決不答應割與宋國以外,其余盡皆接受。
宋國所擬出的代價,為絹帛二十萬匹,舶來錢三十萬貫,糧食五十萬石。
王經表示反對,要求將絹帛也換成糧食,以解燃眉之急。
大宋內地糧價如今下降得厲害,河北現在差不多都跌到了斗米三十五文的底線,三月里有所上揚,也才剛剛到四十文。
而遼國的糧價,如今已經高達數貫一石!
于是章惇和王經又開始扯皮,最后以兩百文一斗的價格,用十萬石糧食,替大宋節約下二十萬匹絹帛。
最終大宋用三十萬貫舶來錢,六十萬石糧食,輕松奪取了遼國套內三州和鴨淥江沿岸五州的主權,并將兩國國界恢復到熙寧以前。
這是宋遼外交史上一次空前的大勝,章惇的聲望暴漲,大家都說,要是蔡相公去后,下一屆首相,非章鐵頭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