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與女直分粟,不過十萬石,女直人又不善耕作,就算取了長春洲又如何?他們今后所獲也不會太多。”
“因此只需要剿滅瑪古蘇,許諾將準布分粟盡數發給阿骨打,再加上十萬石,有三十萬石糧食,阿骨打也該滿意了。”
“中京道馬人望那里,我們同樣必須爭取,如今馬人望還奉從北廷號令,王經屢加籠絡,馬公都予以拒絕。”
“這個時候,我們不能將他推向王經,更不能將他推向魏王。”
“中京道還有一個重要性,潤、遷、來、隰、興,共有五州臨海!”
“現在析津府在魏王手里,東京道被隔絕,朝廷與宋國的通道已然盡失,這個問題,大家考慮過嗎?”
誒?殿內群臣都是腦筋一清,蘭陵王雖然是奸滑,但是這思路很清晰啊。
就聽蕭奉先繼續說道:“如今魏王、王經皆與宋求利,我北廷若無,是先自敗也。”
耶律慎思沉吟道:“臣嘗為使臣入宋,也曾鎮守過白溝館,與宋國司徒有些交往。”
“雖然其與人交接,一向以敦厚著稱,雖孺子匹夫,亦每款語,長似有求于人下者,但這些,只是他品性使然。”
“國事之上,卻從來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如今王丞相有物產之利,魏王有群牧過界,我北廷就算能夠通過中京抵達海口,卻有什么和宋人交換的?總不可能讓宋人用海船轉運牛羊吧?”
蕭奉先說道:“有些事情,恐怕也由不得蘇油一人做主,我北廷也無需有什么實際付出——要是我大遼許割幽云十六州與宋朝呢?”
殿內如同響過一道晴空霹靂,不管是皇后還是群臣,都被蕭奉先這話震得目瞪口呆。
幽云十六州,自后晉兒皇帝石敬瑭割獻給契丹以來,一直就是中原王朝心中的痛。
顯德六年,后周世宗柴榮率軍攻遼,水陸并進,一個多月內收復瀛、莫、寧三州,緊跟著又手扶益津、瓦橋、淤口三關。五月欲攻取幽州時,卻因病重班師,一個月后卒于東京。
宋朝開國之后,太祖不忘收復燕云,曾在內府庫專置“封樁庫”作為軍資。
太平興國四年,太宗移師幽州,試圖一舉收復燕云地區,結果在高梁河大敗,中箭乘驢車逃回,從此意志消磨,最后死于箭創復發。
燕云十六州,包括幽、順、儒、檀、薊、涿、瀛、鄚、新、媯、武、蔚、應、寰、朔、云,其實就是如今皇太叔和魏王統治地區。
其地東西約一千兩百里,南北約四百里里。燕山山脈和太行山山脈就像兩座相連的城墻,屹立于平原北部。
兩山交匯處更像是一道天鑄“城角”,以騎兵為優勢的北方游牧民族在此被嚴重阻隔。構筑成燕云地區在戰略上的第一道天然防線。
中部和南部,則有桑干河和巨馬河兩條大河,拒馬河還有易水與白溝為兩翼,橫貫交錯的河流,構筑成第二道天然防線。
除此之外,依托群山大河的天險,從戰國燕趙開始,人們就一直在這一帶修筑國防工事——長城。
燕云地區長城上的五道關口——金坡關,居庸關,古北口,松亭關,渝關,構成燕云防線上五個軍事重鎮,所謂“幽平之間,以五關為形勝。”
有此雄關天險在手,遼人就如同已經進入庭院的盜賊,登堂入室再無阻礙,因此北宋葉隆禮在《契丹國志》中感嘆道:“幽,燕諸州,蓋天造地設,以分藩漢之限,誠一夫當關,萬夫莫前也。”
除此以外,契丹初起之時,十六州的生產水平和人口數量,也給契丹人帶來了崛起的機會,當時遼興宗曾得意地聲稱,僅燕京析津府一地,“兵戎冠天下之雄,與賦當域中之半”。
眾多的當地人口,為遼國提供了大量的賦稅和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