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老陳召集開會過廳,蘇軾認為那會議不怎么重要,加上實在是不想見老陳那張麻將臉,就溜號不去。
結果老陳下文,蘇軾,不老實,蔑視上司,通報批評,罰銅八斤。
總之就是動則得咎,想躲還躲不開,本以為青神老鄉來了,又是陳季常親爹,肯定過得比宋老頭時還舒服,結果在他手底下都被折磨得快沒法活了。
唯一值得安慰是文化事業,陜西是古都所在,又被他找到了一件大銅器,形制與如今所知的所有青銅器都不一樣,但是底部有銘文,銘文里有個敦字,因此暫時還是叫它敦好了。
不過嘛,小幺叔你懂的……
蘇油樂了,對張藻說道:“子瞻又在哭窮了。表示一下吧。”
張藻笑道:“我們剛到夔州時,通判還以為我們是叫花子呢!少爺就是財神爺轉世!”
蘇油拿著邸報,心情復雜地說道:“財帛動人心啊,該組織反腐教育了……”
自己游歷大理時,聽說的那個蕭注,抵御秾智高,保衛廣州城的大功臣,再次上了邸報。
不過這次不是立功,而是犯罪。
侵吞洞蠻所產的黃金三百兩,將秾智高的奴仆收為己用,被人告發,一擼到底。
將那條消息用朱筆勾了,將老孫和老吳叫來:“都看看吧,夔州城大發展,小弟和兩位老兄配合得也很融洽,因此還想好聚好散。”
“如今兩位的日子也算不錯,城中機會也多的是,有些底線,我們能不伸手的,千萬別伸手……咦?老吳你怎么看著有些憔悴啊……”
吳才頂著兩個黑眼圈:“明潤你不知道嗎?城里鬧狐大仙了。”
蘇油奇道:“這從哪里刮起來的妖風?!”
吳才拱手,哭喪著臉道:“別說了……就從我家刮起來的……”
“啥?”
“明潤最近忙這梳理衙前役政,我也沒來打擾,我家那生藥鋪子,自打那老麻桿垛子拆除了,就沒安生過。”
“真的假的?老吳你不要騙我喲……”
吳才哭喪著臉:“天地良心!最先是我家藥材掌柜發現的,我家生藥鋪子里,藥材被人動過!后來又發現了好幾次!”
“也是奇怪,鋪子里的金銀蜀鈔,一點不少,就一點藥材!”
“藥材第一次短少之后,我那掌柜就留意上了,然后啊,就發現——”
吳才還在營造氣氛,那邊蘇油卻懶得理他吊胃口,扭頭道:“老孫,商務情報這一塊你要抓緊,要實現和益州忘雨閣的信息共享……”
吳才趕緊舉手:“回來回來我接著說,后來啊,發現這藥材少的不止一種,而且分量也不多,竟然好像……好像——”
蘇油又扭頭對修說道:“還有就是眉山四通商號的鹽倉大庫,這個是大客戶……”
吳才說道:“別鬧別鬧,后來掌柜發現,狐大仙竟然好像在配藥!”
“我的個去!”
吳才說道:“狐仙配的,那肯定是仙藥啊,所以最近我們都在嚴格核計各種藥材的分量,每天檢查短少那些,爭取把狐仙配置藥物的仙方留下來……所以最近休息得不太好,玉枝姑娘那里都好久沒去了……”
都這樣了還惦記這那頭呢?蘇油笑道:“可悠著點吧老吳,開藥材鋪子的東家倒了,那才叫砸招牌!”
吳才苦笑道:“如今家里邊人心惶惶,患得患失,明潤你就別拿老夫耍笑了。”
蘇油摸著下巴思索一陣:“我還是覺得大概率是小偷。”
吳才說道:“明潤你別說笑話,小偷不偷金銀,偷枳殼通草夜明沙?”
蘇油想了一下:“也可能是病人家屬,買不起藥,來偷藥。”
“不會,每次少的藥,配伍都不一樣,如果是病人家屬,肯定都該拿相同的吧。而且啊——”
蘇油又轉頭對孫修說道:“眼看便要新年了,今年估計有人放鞭炮什么的,這防火工作要加強,街道,倉場,都要派人巡視……”
縱然是下屬,吳才也怒了:“讓我吊一下胃口怎么了?!還能不能好好聽我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