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這才直起腰來,眼里都是狡黠的兇光:“嘿嘿嘿,這回老子輕省了,無需被這幫累贅分杯羹去。”
說完朝蘇油和張麒逼近,緩緩舉起手里的鋼刀:“小子,撒劍認栽吧!”
蘇油自料自己和張麒這點三腳貓功夫,絕不是這兇悍匪首的對手,不由得仰天大喊:“再不出手,可就真當望門寡了!”
匪首獰聲道:“你就是喊破天,今日這竹筒溝中,也無人救得了你,待老子先廢了你手足,再行慢慢拷問……”
然后匪首就覺得自己胸口上突然多了個什么東西,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支箭桿。
箭桿不是箭竹所制,而是楠竹刨成,尾部三片小小的尾羽,兩白一紅,還在微微顫動。
標準的眉山制式。
匪首重新抬起頭來,目光中有些茫然,又有些不可思議。
然后一身的力氣被瞬間抽走,強壯的身軀猛然跪倒:“直娘賊……這番……倒繃了孩兒……”
說完倒地不動了。
蘇油上前一腳,將匪首手里的鋼刀踢開一邊,緊跟著在他身上補了兩劍。
然后來到幾位受傷的匪徒身前,咬咬牙,一劍一個了結。
留了最后一個,將長劍拋給了張麒。
張麒知道蘇油的意思,雙手捧劍,對著一個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土匪,劍尖顫抖不已。
蘇油也懶得管他,只朝著來路走了幾步,抬頭等待。
山路拐角,轉進來一位少女,手持雕弓,騎在一匹黃色駿馬背上,身后還牽著剛剛奔逃的兩匹劣馬,得得地朝前行來。
少女身著寶藍色的騎裝,嬌俏的小蠻靴,明眸皓齒,神情卻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說話細聲細氣:“小……小油哥哥……”
竹筒溝里的硝煙和血腥,剛剛的一番兇牽險,似乎都在瞬間一掃而空。
蘇油心中只剩歡喜:“薇兒,你可算愿意出來見我了。”
石薇眼中珠淚盈盈,兩人一個馬上,一個馬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有些癡傻了。
卻聽身后“啊——”的一聲慘呼,卻是張麒終于下手了。
這聲慘呼驚醒了癡迷中的兩人,石薇趕緊下馬,來到蘇油身前,想牽他的手又有些不敢:“小油哥哥,不是……不是我躲著你,是老太君來信說,女孩子及笄之后……后來我聽到……夔州蠻夷入寇,又實在放心不下,所以……所以……”
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幾不可聞。
蘇油將石薇的小手牽起,微微笑道:“幾年不見,你可長成漂亮大姑娘了。那些世俗禮法,怎能拘住我家薇兒。一見到吳推官藥材鋪里的那所謂狐大仙的腳印和白毛,我就知道是木客留下的,可笑三哥四哥幾個傻瓜,還真以為我被狐大仙迷住了。”
說完又仰頭看天:“這說法好像也沒什么毛病……”
“什么狐大仙!”石薇不由得破涕為笑:“凈瞎說!四哥把我畫得丑死了!”
兩人來到在路邊吐得哇哇的張麒身側,蘇油從馬上取過水壺遞給他:“你在傷病帳篷里縫傷口也沒見這樣啊,怎么這么大的反應?”
張麒咕嘟咕嘟漱口:“那能一樣嗎?那是救人,這次是……咦,少奶奶你怎么在這里?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心血來潮,掐指算出我們有難,便施展道法,飛來救小少爺和我的對不對?”
蘇油哭笑不得:“薇兒一直就跟我們在一起好不好?只不過你們都把她當成了狐大仙而已。”
“啊?”張麒愣住了:“那剛剛我們還廢那些勁干啥?”
蘇油有些不好意思,這不是自己也想在女朋友面前裝一回大個蘿卜嘛,結果連手榴彈都用上了,最后還得靠薇兒出來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