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國后,外公就更忙了,元昊讓他擔任謨寧令之職,意思是天大王,是元昊身旁的主要謀士,主持政務不說,同時也是夏國的精神領袖。
大慶元年,西夏文字造立,成十二卷,字形方整,筆畫繁復。
群臣上表稱頌,元昊遂下令改元,將之尊為“國字”,強行在國內推廣使用,規定“國中藝文誥牒,盡易蕃書”。
在外交文書中,凡與宋朝的文書交往,采用漢蕃文并列,而與其它少數民族政權交往,則采用雙方蕃文并列。
之后外公的主要精力,放在了文化教育上。搜羅人才,教授蕃漢官僚子弟,使學成后量授官職。
還督促各州設置蕃學,教育子民,外公也因此被西夏人親切地稱為“圣賢師”。
這是堪比漢人孔子的功績。
可惜建國才五年,外公便因心力交瘁去世了。元昊“三臨其喪”,痛哭不已:“何奪我股肱之速也!”
贈富平侯。
然后,政治風向慢慢開始轉變。
雖然野利氏的最后一個兒子、次子寧令哥繼立為太子,但是大王為了鞏固皇權,開始有意識的削弱野利家族等黨項貴族的勢力。
很快,李元昊假借宋將種世衡的反間計,處決了野利遇乞和野利旺榮及全家,皇后失去了她在朝廷中最重要的支持者。
野利兄弟被殺后,野利皇后不時向李元昊哭訴兩人死得冤枉,李元昊也表示對自己輕率處死野利兄弟有些后悔,于是竭力尋訪那次屠殺的幸存者。
在大家的努力下,野利遇乞之妻子沒藏氏被元昊找回,并接進宮中。
然而沒藏氏的出現,成為野利家族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是救命的稻草,而是壓垮駱駝脊梁的稻草。
作為野利家族的后代,作為前后太子的謀臣,李文釗的命運是注定了的。
因此他逃了,逃入了野利家族頗有影響力的橫山,拉起了一支自己的隊伍,造起了西夏李家的反。
沒藏氏覆滅,諒祚上臺,不但沒有赦免李文釗,反而敦促邊軍加緊緝拿。
李文釗因此被迫離開橫山,來到更加混亂的六谷蕃勢力范圍。
諒祚也知道,李文釗是野利家族的人,前后二太子的忠臣,自己在他眼里,不過是一個無道昏君和背夫之婦所生的野種。
諒祚的存在,本身就是野利家族的恥辱。
政治主張也不一樣,李文釗繼承外公的遺志,主張學習各族先進經驗的同時,也要保持黨項民族的獨立性。
諒祚的作為,在李文釗眼里,卻是在狼性和奴性間反復,不是一個極端,就是另一個極端。
完全喪失了一個獨立民族應有的尊嚴,也因此喪失了與其它民族對話的資格,還有其它民族對黨項人的信任。
兩人都不可能容忍對方。
渭州秋收開始,那個探花小知州突然一改作風,開始整軍肅邊行動,緝拿間諜,偵騎四出。
渭州周邊諸番的態度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明顯倒向了渭州。
不過蘇明潤對自己的威脅并不大,小蘇探花自己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生意歸生意。
然而最可恨的,是另一個宋人,一個宋朝的叛徒,西夏的幸進。
他的出現,讓自己在六谷蕃中的地利一下子便完全喪失——過去的巢谷,如今的家梁。
這是一條陰險狡詐的走狗,更是一個無恥之徒。
圖干死后,其部落被梁屹多埋吞并,并將之賞賜給了家梁。
家梁以正妻之禮接納了圖干的老婆,并且也以圖干部落代言人自居,給妻家謀取了不少的好處。
當然也立下了不少的功勞——同宋人的代理貿易,實際上就是這個家梁在主導。
然而這些只是表象,這頭惡狼的目光,其實早就盯上了自己。
經過周密的偵查和部署,家梁掌握了李文釗的活動情況,然后帶著圖干部落和步跋子,發動了一次長途奔襲,一下子殺進了李文釗的秘密駐地。
這是李文釗橫行宋夏邊境以來遭遇的最大一次打擊,手下五百勇士,在戰斗中損失殆盡,自己帶著幾十名忠心耿耿的部下突出重圍,十幾年心血凝聚,一旦化為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