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屹多埋問道:“為何?”
巢谷說道:“事有反常即為妖,按道理說,兀卒到來后,周邊蕃人不敢輕舉妄動,渭州城中,應該有一次鹽價波動才對。”
梁屹多埋點頭:“正是,因此才讓你再去一趟,掙大錢嘛!你怎么還給帶回來了……嗨,你叫我如何說你是好?!”
巢谷拱手道:“都管,所謂生意,只是種鹽戶,為大白高國刺探情報,才是真正重要的一面。主次不可顛倒。”
“如果我們的行為,與周圍夷人的行為有差,這不是等于將我們暴露在蘇明潤眼皮子底下嗎?”
“還有一件事情需要稟報都管,這趟入渭州城,發現城內的鹽價,并無波動,這說明什么?”
“說明他蘇明潤早有準備。”
“都管,既然渭州經濟上有備,那軍事上呢?蘇明潤上任之日起便諸多蹊蹺,我懷疑他有一個巨大的圈套,大意不得啊。”
梁屹多埋問道:“你覺得,會是怎樣的圈套?”
巢谷沉吟了半晌:“我認為,局眼肯定是我們都輕視了的地方,想來想去,只有一處——囤安寨。”
梁屹多埋搖頭:“關于囤安寨的消息絕對準確,為此我們付出了重大代價,渭州城軍事推官任勇,為了送出囤安寨無水的消息,被按察司拿了,人頭就掛在渭州城頭。”
說完一捶幾案:“我只恨不能殺入渭州,殺了蘇明潤祭奠勇士,豈能疑我大白高國忠勇之士,用性命換得的情報?!”
巢谷絲毫不懼:“都管,用間的手法之中,有一種叫反間。有沒有這種可能,那蘇明潤早就掌握了任勇的間諜活動,然后故意將假情報讓其知曉,待其傳出之后,才將之擒獲?蘇明潤的狡詐陰險,不可不防啊……”
梁屹多埋說道:“先生,你是不是對蘇明潤估計過高了?好吧,就算其有孔明之智,整個渭州,有多少可用之兵?三萬人頂天了吧?”
“宋軍的三萬人中,兩萬鄉勇,一萬正兵,好吧就算三萬都是正兵,那又如何?”
巢谷竟然涌起了一種無言以對的感覺:“都管,兵法有云,未慮勝,先慮敗。渭州今年豐稔,加上開榷之利,財富積累非常迅速。可為何如此豐厚的地區,沒有重兵守衛?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合理!”
說完用茶杯在幾案上擺出幾個山頭,然后解下腰帶,大致擺出一道河流的走勢:“都管,天都山到鎮戎軍一百五十里,兩者之間的中間位置,有一處峽口,叫石門峽。請都管一定建議兀卒,留出精銳鎮守此處。確保大軍無后顧之憂。”
梁屹多埋哈哈大笑:“這就是你們宋人打戰的法子吧?未慮勝先慮敗?若然如此,神武皇帝從地斤澤逃脫后還起什么家?早早聽從宋朝太宗皇帝之命遷入汴梁,哪里還有我大白高國的存在?”
巢谷急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當年的黨項,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賭徒,可如今還是那樣嗎?如今的夏國,坐擁二十六州,洵然為大國,傳歷數地而至今,敢于宋朝遼國爭勝!豈可將國運系于一戰?!”
梁屹多埋說道:“家先生,你布置剿滅李文釗,籌劃得當料事入神,可怎么面對蘇明潤一介小兒,便如此縮手縮腳?蘇明潤我也見過,不過一介文弱書生,終不是行雷布雨的神靈!”
巢谷站起身來,在帳中焦急地來回踱步:“明公不信我,那我便根據蘇明潤的性格,推斷一下接下來他的動作如何?”
“從石門峽開始,渭州軍絕對不會拼死抵抗,寧平,九羊,定川,高平諸寨,絕對是抵抗一陣,便即撤走,層層阻滯我軍,然后在這里!”
說完一指桌上的囤安寨,隴關,鎮戎軍三角地帶:“他絕對會將重兵擺在這里,與我軍決戰。我請與明公約定,如果戰局最后演變成了這樣,就請讓我先行撤回,召集蕃人守護后路。”
梁屹多埋一擺桌子,怒道:“放肆!你是說我軍此戰注定要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