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派出各路監察,并遣入內副都知張若水、藍元震,潛察府界表錢事。
因為河北太重要了,所以韓琦成了滅火隊員,剛剛從陜西出來,又被派去坐鎮大名府,兼任河北路轉運使。
詔書下達,韓琦立刻上書數萬言,大說青苗法不便。
更要命的是,上書中還附上了幾處州縣發布的告令,里邊明確存在強行攤派的內容!
韓琦的原話是:“臣本以青苗詔書,務在優民,不使兼并者乘其急以邀倍息,而公家無所求利。”
“然今每借一千,令納一千三百,則是官自放錢取息,非旨抑兼并、濟困乏。欲民信服,不可得也。”
“新詔雖云不得抑勒,而上戶必不愿請,下戶雖或愿請,必難催納,而后必生行刑督責、同保均陪之患!”
“乞盡罷諸路提舉官,依常平舊法施行。”
知通進銀臺司范鎮進言:“青苗錢者,唐衰亂之世所為。苗青在田,先估其直,收斂未畢,已趣其償,是盜跖之法也。”
蘇油的建議之所以沒有被王安石和呂惠卿采納,其實也是蘇油的鍋。
沒有什么別的原因,都怪這娃太能賺了。
趙頊一共就撥給蘇油六十萬貫,還是在軍器監成立很久之前,而給王安石兩千四百萬貫,是他上任參知政事之后。
一年下來,蘇油不但把軍器監搞得風風火火,還繳納了三十萬貫的賦稅,還償還了他三分之一的本金,還附帶五萬貫的利息,還得到了許多的軍器!
相比之下,條例司就有些乏善可陳。
于是呂惠卿王雱等人認為這就是蘇油建議王安石改青苗法的目的所在,讓他們拿著兩千四百萬貫的錢財,只做六百萬貫的生意,還要降息免息扶助四五等戶,怎么算都搞不出什么政績來。
六百萬貫,就算三分息全部收回,也才一百八十萬貫,這這這……
至于農田水利,那可是短期內難以見到效益的東西,就算趙頊再偏心,兩邊一對比,也怕是會有意見。
加上曾布慫恿,老王決定還是激進一點,來點立竿見影的成效比較好。
于是歷史還是回到了老路上。
三月,蘇油回了一趟汴京,給老張送行。
張方平和趙抃同時當任參知政事,然而屁股都沒有坐熱,就以父憂去,服闋回來,趙頊任命他為觀文殿學士,判尚書都省。
張方平和老蘇可是鐵桿的交情,也是對王安石不怎么感冒的人,幾次在趙頊面前言新法之害,搞得趙頊很不高興。
于是判老張出知陳州。
老頭到陳州沒多久,趙頊就后悔了,又將老頭召了回來,任命為宣徽北院使,還是想將老張留在京師。
王安石親自去找趙頊,聲言老張在三司影響力巨大,有他在京師,條例司的工作不好開展。
老頭也知道自己配合不了王安石,力求外放,于是趙頊改判老頭再次出知應天府。
打老頭去陳州開始,身邊就多了一個人——蘇轍。
條例司名義上真正的大哥,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陳升之,早與王安石分道揚鑣。
當年韓琦在揚州做官,官署后花園里的一株芍藥,花瓣上下都是紅色,中間卻有一圈黃色,被稱作“金帶圍”。傳說如果這花開了,揚州城里就要出宰相。
恰逢花開,還開了四朵,于是韓琦便邀請王珪、王安石、陳升之三位賞花,把四朵“金帶圍”摘下,各自簪戴在頭上。
這就是“簪花四相”的典故,后來四人果然都做了宰相。
可惜老交情敵不過新形勢,陳升之與王安石對新法的看法很快就達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眼看著新法受朝臣反對,陳升之做出一個愉快的決定——離職出走了。
托病歸臥百余日,神宗幾次敦促勸諭,才回到朝廷,但是當起了木偶。
陳升之不過失勢,蘇轍在條例司就是徹底待不下去,這娃因為反對新法,坐上了最冷的冷板凳。
王安石最后給他安排的職位,是河南府留守推官。
都是三司檢祥文字,呂惠卿那樣的檢祥文字,如今已經是檢正中書五房公事,“但不奏事,與執政無異。”
而蘇轍,卻是大步后退,后退到和剛參加完制科考試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