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頊和蘇油之間時常都是如此,每當趙頊惱怒生氣的時候,蘇油便會停止奏事,轉而聊一些閑談,待到趙頊情緒好轉,這才重新說回正事兒。
相比仁宗朝的韓琦,司馬光,包拯之流,趙頊覺得自己的臣工里邊,老有呂公著,中有王珪,少有蘇油,簡直不要太幸福。
見趙頊臉色好轉,蘇油這才說道:“軍機處諸事草創,不過已然初步開始運轉,到現在也開始有了一些初步成效。”
“皇家軍事學院,出于保密原則,暫時還是設在了鄭州。”
“那里有嵩陽書院和鄭州兵工廠,作訓教育都比較方便,地勢也隱蔽,目前已經從軍中和各路選拔了三千名學員,作為速成班外第一批正式的新型軍事人才培養。”
“機宜司最近通過流播遷都之議,成功掩蓋了我們在興洛倉建立大型軍事后勤基地的戰略目的。如今那邊的鐵軌卷揚機已經安裝完畢,以沈存中的能力,基地很快就能投入運作。”
“高曹二節度選拔新軍已然完畢,如今已經開始訓練,感義新軍按照全新操典進行訓練,預計六個月內可以成軍。”
“如果時間來得及,還可以繼續編練定國、鎮國二軍,如此一來西路便有一萬新軍外加六百人的炮營,關鍵時刻能夠發揮決定性的作用。”
“關于全局戰略,軍機處也拿出了一個初步方案,臣請陛下有閑暇的時候移步軍機處,由郭都統與陛下講說,再聽取陛下的指示。”
趙頊站起身來:“那現在就去,命合門傳旨。等等……我也換上新軍制服。”
很快狄詠趕到,騏驥院牽出了狼渡馬場最新進貢上來的照夜白,趙頊上馬,被警蹕的衛率簇擁著向軍機處行去。
其實就是出宮門右轉過尚書省就到了,趙頊這是逮著機會就要顯擺自己五尺一寸的神駿坐騎。
白藤珠鞍,銀鑾鈴,錯金銀當盧,白銅馬蹬,將照夜白襯托得更加神駿。
這匹照夜白是西夏種照夜白和天竺寶馬雜交的后代,按照嚴格的譜系選育出來的極品寶馬。
馬肩落地五尺一寸,繼承了母系耳尖相對的特征,鼻腔粗大,骨骼粗壯肌肉發達,蹄子大而有力,馬尾根上翹,這些都是“南海龍馬”的顯著特征。
其實并不是南海馬,而是天竺馬和阿拉伯馬,但是四通商號在關撲了福建廣東十一個海島馬場之后,在上邊大力繁殖這兩種名馬,當地百姓見這兩種馬幾乎比本地馬高出三分之一以上,因而傳言這些馬乃是南海中的神龍上島,與馬匹交合而生。
果然,等到軍機處幾位老將見到這匹照夜白后,都驚得目瞪口呆。
趙頊熟練的甩蹬下馬:“幾位將軍覺得我這馬如何?照夜白今年競馬錦標,可是給我掙下了幾千貫呢。”
蘇油在身后偷偷翻白眼,騏驥院養馬的花費和那套行頭你怎么不說呢?幾個幾千貫都有了。
眾人自是紛紛捧場。
來到正廳之上,除了墻上的巨大地圖,現在還擺上了一個巨大的沙盤,是大宋西北的地形圖。
趙頊看著墻上的地圖和廳中的沙盤,心里很滿意:“很好,沒有邊界線。”
雖然沒有邊界線,但是從堡壘和駐軍的顏色,就能看出還是存在一個實際控制線。
看著天都蕭關以北的西夏控制地區,被西夏和遼國包夾的河外突出部麟府三州,北方被黃河肆虐得痛苦不堪的大名府到雄州一線,以及對方密密麻麻的軍力部署,趙頊終于有了些清醒:“郭逵,講講吧。”
“是!”郭逵從禮服胸袋里抽出一支金屬筆,扯開來竟然是一根指揮棒,“陛下……”
“等會兒!”趙頊伸手:“你手上那是什么東西,給我看看。”
這是一支金屬鉛筆,可以上鉛筆芯那種,然后還能拉開作為指揮棒,趙頊對蘇油說道:“軍機處的新花樣還真多。”
蘇油笑道:“一切都是為了效率。”
趙頊將指揮棒交給郭逵:“繼續吧。”
結合著墻上的大地圖,諸國之間分明的態勢,第一次完美地展現在趙頊的眼前。
就聽郭逵說道:“根據機宜司收集的情報和樞密院的歷年章奏,三司的統計數據,還有中書的征發記錄,軍機處通過最新的統計方法,概算出了我大宋的實際兵力。”
“根據少保的意見,我們將這些兵力分為了可戰,可訓和無效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