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使用了禁術之后,這份感情,似乎就再也見不到光明,他的情誼,注定只能活在黑暗里。似乎只有在這一層又一層的面具下的黑暗里,他才敢去親近她。
其實,在看到牛鼻子讓量的那些數據之后,他心里就猜到,十有八九是師父故意的。他也想過,這樣不合適,這樣不應該。可,許是怕自己猜錯了,也許是,根本就是想順水推舟,給自己多一次親近她的機會。
無論究竟是因為啥,總之,他就是鬼使神差地沒有去細想那些荒謬的任務究竟需要不需要執行。而是順著自己的本心,跟她進入了那房間。
他只是,想借此機會親近親近她,哪怕是這種虛幻得只能在墻壁的剪影下,想象的擁抱。
可誰能想到,他怎么就陰差陽錯地被那怪異的蟲子咬了,這個,他可以肯定,不是牛鼻子搞的。
這點意外,差點,就釀成了不可挽回的,他無法承受的后果。
這點意外,也終于讓他,那躲在黑暗里的一切,最終曝光在了陽光里。
也許,這就是天意。
“苒苒。”他閉上雙眸,淚流滿面,浸濕了身下的泥土。
白苒突然一張口,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肩上,她的眼淚,忽就洶涌而出。
各種情緒在胸腔里呼嘯,碰撞,咆哮。心中那長久的疑惑,沉重的壓抑,在此刻,終于找到了發泄的出口。
如決堤的洪水,奔涌而出,讓她感覺,就好像當日那南河壩潰堤時候,河水當頭而下時候的一發不可收拾。
她覺得,她有太多問題,要搞明白,她有太多的紛繁復雜,要給他好好算算。
咬在他肩上的力道,毫無意識地,越來越大。
他被咬了那么久,一直不吭一聲,默默地忍著。此刻也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她一低頭,看到,他肩膀上鮮紅盡染的一團,越來越大,有些觸目驚心。那團鮮紅的邊緣,顏色變淺,暈染在他的白衣上。她知道,那是自己的淚,和他的血,混在了一起。
心里,愛恨交纏,怨里帶戀,那些復雜的情緒,只能在那狠狠一咬中發泄。
她不明白,這一切是為什么,當初,連給個明明白白的分手理由都不肯,他就毅然決然地待她如此決裂。
卻又為何,變換著不同的身份,一直守在她的身邊,守護著她,默默地陪伴著她。
為什么,為什么?
她不懂。
她真的不懂。
兩人誰也沒再吭聲,室內死一般的安靜,窒息般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
“宮玥,為什么?”白苒喃喃。
“苒苒。”他也喃喃,卻不知從何說起。
身子這個時候卻開始劇烈地抖了起來,身體也迅速變得冰涼,比往日更涼。
那蟲子的毒,雖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卻必須盡快去除毒素。萬幸的是,那附贈的功能已經過效了。
他身體溫度的迅速變化,讓她立馬覺察到。
她神色一變,似意識到什么,微微顫著雙手,握住了他的手,那里,如墜寒冰。
她忽然想起了,這樣的觸感,在他和她決裂之前,準確說,是在她被東源那二皇子擄走前,從未體驗過的。
這樣的冰冷,第一次,是在那個他假冒的宮青臨身上,再然后,反復地出現在謝聆身上。
也正因為這點差異,讓她有對謝聆的好幾次懷疑被打消。因為,人對刻在記憶深處的人,會有種慣性思維,以至于,讓她沒法把他和謝聆完全重復起來。
心里微微一動,她覺得,自己似要觸及那可能的真相。
“宮玥,你的身體,出問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