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婆子出來給唐輕攬報告難產之后,唐輕攬就走進了潤玉的房間。
潤玉的房間,就在產房的隔壁,產房里的一切聲響,唐輕攬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聽著產房里的各種動靜,唐輕攬咬住嘴唇,眼眶血紅。
埋下頭,握住潤玉的手,冰涼的眼淚,一顆又一顆,滴了下來。
“哥哥,我好怕。”唐輕攬手在抖。
“哥哥,小魚兒她......遇到難產了。哥,難產啊。”唐輕攬掉淚,在這個時代,女人遇到難產,能不能活,全靠運氣。女人遇到難產,那就真的是要去鬼門關走一走了。
如果哥哥在,其實,他是不擔心的,哥哥的本事,總能化險為夷的。可是如今......
潤玉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可是唐輕攬的手,也在抖,所以并不能發現這一異常。
隔壁房間里,傳來了穩婆驚喜的聲音,似在說胎位正了。唐輕攬手一頓,心跳一停,隨后落下。
淚水再度落下,這一次,是滾燙的。
真好,孩子終于可以,順利生下來吧,他想。
“哥哥,小魚兒她,胎位正了。”唐輕攬喃喃。
......
此刻的潤玉,在另外個虛無的空間里,孤獨地走著,空間里,云霧下的路,似乎,永遠也走不到盡頭。云霧很厚,只能看見腳下的路,聽見周圍的聲音,卻啥也看不見。
溫潤如玉的男子,雪色衣袂飄飛在霧氣里,浸透了一層薄薄的霜霧。
男子的臉上,淡淡的淚痕。
男子看著那似乎永無邊際的濃霧,澀澀開口,聲音又酸又澀,回蕩在濃霧里。
古月風,你可知道,我的身體,早已蘇醒.在輕攬把我送回帝京,你觸碰到我的那一刻,就已經蘇醒。
我在解開那咒之前,服下了能護住我身體的藥丸,那藥丸,讓我的身體不必沉睡太久。
你可還記得,我的手心,死死拽著那張紙條,誰都掰不開,可是,當你一觸碰到我手的時候,它就自動打開了。
風風,你可知,我的靈魂,也在你那一聲又一聲的呼喚里,在你那絮絮叨叨的日常嘮叨里,在你那兩行清淚里,早已蘇醒。
身體醒了,靈魂醒了,我卻,仍然無法回應你。
因為,我那醒了的靈魂,被禁錮在了這一片虛無里。那是,破壞換魂咒帶來的反噬空間。雖然,身體醒了,靈魂醒了,可是,受制于這個反噬,我的身體,卻動不了,無法睜眼,無法說話,無法移動身體,無法回應你,就像個木頭人。
小魚兒,你們都以為我是什么植物人,無知無覺,只有一口氣活著。
不,我只是,身體動不了,其他的,和正常人無異。
小魚兒,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見了。
你對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看見了,也感覺到了。
我用靈魂去聽,無看,去感受。
用身體去感覺。
小魚兒,那一日,你對我說:“師父,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那一刻,我真的起了反應,是本能,也是我在向你傳遞信息,我想告訴你,我的身體......醒了,只是,動不了。我能聽見你,只是無法回應。
可惜,你似乎沒有接收到它。
那一日,你對我說:“師父,你給我塞個紙條是什么意思?是讓我,喚醒你嗎?”
是的,這個咒的反噬,只有我最愛的那個人,才能喚醒我。
風風,一開始,我的靈魂,在那個空間里,也是沉睡的,是你的呼喚,讓我在那個空間里,蘇醒了過來。
可是風風,這還不夠。我的靈魂,雖然可以感知你了,卻仍然,回不了我的身體。
這個咒,考驗的是相愛的兩個人,究竟有多執著。
那一日,你哭著對我說:“師父,我想和你生個孩子,以后,每天有人在你耳邊喊你爹爹,你是不是,就可以醒來了啊。”
風風,你可知,在那一刻,我卻后悔了,我后悔讓你喚醒我。
因為,連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是否可以真的被喚醒。
我怕,我怕我萬一真的永遠回不來了。
留給你一世孤獨。
那一刻,我寧可,你從此放棄我,重新生活。
我不要你和孩子,一起在遙遙無期的等待里苦熬。
那樣,會讓我心痛。雖然我,好想好想不放手。好想自私地,讓你一輩子,心里就我一個男人。
可是風風,我愛你,勝過愛我自己。
我想,你能重新快樂起來,不要再被我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