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里,白苒獨自一人,還在呆呆地坐著。
以前,她好像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在她心里,宮玥是男朋友,殿下,自然是最好的朋友。她也從來沒去細想過其他問題。
只是在殿下自殺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他和他一樣重要。甚至隱隱約約明白,她對殿下的感情,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可是,仍然分得很清楚,男朋友和朋友的區別。
可這剛才,林候夫婦的話,卻讓她盡然開始迷茫了。
就好像,好像殿下戒毒時期,她給他們說書,把他們三人同時問懵了的感覺一樣。可那一次,畢竟沒經歷后來的生死離別。三人懵了一陣后,很快就腦子清醒過來。
如今,親歷了宮玥的“死”,走過了殿下的“死”,那感覺,似乎,程度又和當日不同了。
愛情和友情的界定,她突然,就有些分不清。
突然就好害怕,怕自己,無意之中,辜負了任何人。
“苒苒,如果,宮玥和宮青臨,只能活一個?你選誰?”林夫人那句話,就像魔咒一般,在腦子里一直盤旋不去。
誰啊?
她終于抬起頭,唇已被她咬出了血。
艱難啟唇,輕聲道:“如果只能一個,那.....他吧。”
吐出這兩個字,她崩潰,在花園里,嚎啕大哭。
對不起,她還是,只能這樣選擇。只是這選擇,讓她忽覺心里好痛。
雪花,又開始紛紛揚揚,飄在她身上。她還是低垂著頭,任那冰冷的雪花,拍打在她的身上。
她不知道,那身著錦衣的陽光男子,一直默默地站在她的附近,斂了呼吸,陪著她。
她也不知道,那身著白衣的清冷男子,一直站在花園的門外,沒有進來,就那樣看著他和她。
雪在飛,飛在他的身上,她的身上,他的身上。
錦衣男子緩緩走到她的跟前,飄飛的衣角輕柔拂過她的臉側。
她抬眸,見那男子,玉顏劍眉,星眸灼灼,錦衣華貴,在風雪里,微笑地看著她。
那錦衣,絢爛耀眼,軒如朝霞。
那笑容,溫暖和煦,濯如春柳。
那身姿,頎長高挺,謖如勁松下風。
他伸出手,把她牽了起來,扶住她的雙肩,一雙黑眸如深潭,似藏了千言萬語,盯著她。
他輕聲說:“小丫頭,我們......來聊聊天,好不好?”
聲音斂去了平日的陽光肆意,此刻,低沉磁性的聲音里,帶著溫暖清潤,似那春風輕輕撫摸,讓人不自覺就放松下來。
她望著他的眸子,點點頭。
他淡笑看她,似很隨意地說:“小丫頭,我記得,你給我講過一個笑話,好像叫什么,你媽和你媳婦兒同時掉進水里,你救誰?”
她看著他,不明白他要說什么。
他笑笑,又說:“假如我是那個倒霉的男子啊,我也不知道該怎么選。因為,娘親和媳婦兒,都是一樣重要。因為,我愛她,也愛她。”
她問:“那怎么辦?”
他笑了,卻不答這個問題,自顧自說了起來:“小丫頭,其實,之所以做不出選擇,是因為,你對媽媽和媳婦兒的感情,同樣重。小丫頭,這兩份同樣重的感情,一份是親情,一份是愛情,卻讓你,無法做出選擇。”
她看著他,有些迷惑,又似有所悟。
他清了一下嗓子,聲音溫和清澈,又道:“問你掉進水里救誰,你當然選不出,人之常情。但是,如果問你,和誰結婚,和誰過一輩子?是不是,就很簡單了.”
她笑:“那自然是和媳婦兒結婚,難道還和老媽。”
他也笑,敲了一下她的頭,意有所指:“笨,那不就是了。”
目光溫柔,聲音也一樣溫柔,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她一愕,看著他,半天沒說話,突然蒙了淚。
他摸了摸她的頭,眼眶有些紅,澀澀道:“小丫頭,殿下,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她眨了下睫毛,根根濕潤,答曰:“嗯。”
他又道:“宮玥是你.....”他頓了下,想了想,“男朋友,對不對?”
好像她的家鄉,是這樣說的。
她點頭。
“小丫頭,男朋友和最好的朋友掉水里,只能救一個,你選誰?”他笑,眸底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