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牽著馬風塵仆仆,頭用布斤包裹,只露出一雙眼睛朝客棧里望。
看到某個斗笠時,眼一亮,將馬往客棧外的木頭上一栓,迎著幾十雙疑惑的視線,急急走進來:“小姐!奴才終于找到你了!”
九娘靠在柜臺上,托著細長的旱煙,吧嗒吧嗒地抽著,面帶笑意從頭到腳打量著來人。
葛覃接受到暗影閣人給她發的眼神信號,起身,怒吼道:“三兒?是不是我爹讓你來的?你滾,我不想看到你!”
化名三兒的暗影閣人,雙腿跪在葛覃面前,無奈道:“奴才問安小姐。小姐,這批活兒實在是重要,老爺不放心別人,這才讓細心的您跟二小姐走一遭,不過您走的這些時日,老爺成天睡不好覺。”
三兒從懷里掏出一封書信雙手呈上:“這不,老爺太想念小姐了,便讓奴才攜書信一封來此,讓小姐回去呢。”
葛覃接過看了幾眼,將紙疊好,不耐煩地揮揮手:“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不回去!”
三兒語氣無奈:“小姐,您就莫要生老爺氣了,快些收拾收拾隨奴才回城吧。”
這話必是范茂讓三兒說的,找個理由順理成章地離開。
但葛覃摸不準北泠意思,只得先道:“呵,本小姐偏不,本小姐定要在這里住個一年半載!”
三兒讀懂了言下之意,故作無奈地搖頭無話了。
葛覃對著幾十個村民高冷地一揮手:“今兒本小姐心情不好,不收了,你們明天再來。”
“哎,是是是……”
等人走光了葛覃裝模作樣地發了會火,繼而一指大花夫婦:“你倆隨本小姐上來!”
九娘笑吟吟地目送幾人上樓,收回視線,將旱煙往背后一別,手摁上三兒的肩膀,繼而挪到手臂上將他拉起:“小哥,起來喝杯茶吧。”
“您是?”
九娘笑道:“我是來福客棧老板娘,九娘。”
三兒忙抱拳,感激道:“這段時間我家小姐勞您照顧。”
九娘倒杯茶遞過去:“哪里哪里,貴人能蒞臨簡直蓬蓽生輝,何談勞煩?”
圓圓門還沒關上,葛覃就焦急地將信封遞給北泠:“姓北的狗東西開始作妖了!”
那慢條斯理開信封的二倍速,看得白歡干著急,一把奪過火速拆開,頓了頓,又默不作聲地還給北泠。
挪到葛覃跟前,小聲問:“兄弟,范爺的字亂如雞撓,我看不懂,上面寫了啥?”
“雞撓?那是狂草啊兄弟,你個小土鱉也不怕被狂草大家范爺揍!”
在北泠走后半個月,北鐸帶著一腔為君分憂的赤膽之心,身殘志堅的表示要上朝。
北政見他態度誠懇堅決,無奈應下了。
之后短短半個月,設計構陷皇帝一脈二十余人,有那以假亂真的鐵證,北政像處理右相一脈那般,將一干真正赤膽之心兩袖清風的大臣,或發配邊疆或抄家,還有一個……
葛覃說不下去了,心里直冒火,要不是礙著北泠在,早就將北政罵了個狗血淋頭。
白歡直揉眉心,即使葛覃沒說,她也清楚因此事帶來的朝廷動蕩——右相一脈大快人心,皇帝一脈心里生寒。
換作是她,也想心寒地問上天,這般衷心為國,到頭來卻落得個發配邊疆的悲慘光景,一生衷心滿腔熱忱,到底值得嗎?
心生動搖不可怕,怕就怕會因此加入北鐸一脈。
若是之前北政可能會權衡一二猶豫再三,而當北泠查出幾十個右相一脈貪污時,已讓這位心慈手軟的帝王開始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