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寒風瑟瑟,送臟款的騎馬人,突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身后奔來,這條去都城的必經之路,往來馬車許多,起初他毫不在意。
直到馬車竄到他前頭,來者不善地擋住他去路,送款人全身戒備心倏地緊繃。
繃著臉猛甩馬鞭,吃痛的千里駿在黑夜發出一聲聲長鳴嘶吼,瞬間竄出十丈選。
提著一顆心想扭頭往后看,怎知剛扭到半路便看見一個女人已不是人能擁有的速度,與他的馬并肩齊驅,還不止一個。
僵著臉往右一看,一張嫡仙俊臉清清冷冷。
一黑一白仿佛地獄黑白無常,死死在旁邊粘著他不放,送款人腦海瞬過閃過“做這行的總會遇到鬼”這幾個字。
這時一只砸向馬身的勁拳,阻止恐懼繼續發酵,在他朝地上滾的時候,一句張揚聲將他從地獄拉回人間:“這馬不行啊,還沒刀疤的馬快。”
可謂是剛出狼窩又遇虎穴,剛從遇鬼的恐懼中回來,一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劍,再次將他拉入無盡的恐懼中。
等白歡將他搜完了,咋舌地翻看著包裹里的上百萬兩銀票,送款人才心驚膽顫的出聲:“你…你們,你們是誰?”
“送你跟周末瀚去地府并肩做伴的大善人。”白歡說完,將包裹撕下一角堵住他嘴巴,再拿出一根繩子將他綁成麻花。
李鑫架著車急急趕來,白歡將人扔到車上,杵在犯了難,葛覃圓圓外加一個粽子,再坐上倆人怕是連動腿的地方都沒了。
北泠慢條斯理地將駕車的三匹馬解掉一只,繼而裝上馬鞍,翻身上馬。
白歡笑瞇瞇地握住他伸來的手。
一馬一車走得不快,在二月中旬抵達都城。
先前在北泠與白歡在道上蹲守送款人時,已有幾十個被拐賣的姑娘,作為人證先一步被送往都城,被安置在一個院子里。
抵達都城后,眾人并未耽擱,去了小院攜幾輛裝有人證姑娘的馬車,與在路上從送款人口中逼問出的口供,跟百萬兩銀票,直奔皇宮。
御書房內。
許是有讓北泠查刑部在前,聽完一切周末瀚卑鄙行徑的北政,十分平靜地讓人去將人擒來,與將梁王“請”上御書房。
繼而便懷揣著諸多情緒,看著下方清清冷冷的人。
等被怒火占據的理智回籠后,帝王開始后悔,事已發生,偏偏被他責難的人,連個補救的機會都未給他。
第二天便悄無聲息地出了都城。
這兩個多月,北政不僅承受著來自自己的悔恨,還有太后指著他不留情地罵愚蠢昏庸,皇后更是與他冷戰到至今。
從那次誤殺忠臣時已悄然生出的白發,只不過兩個月便已白了一半。
白歡不由得回想起初次見帝王時的模樣,年輕、溫文如玉、氣質溫和,帝王威儀都無一分刺人鋒芒。
隨著事故一次比一件驚天,折磨的帝王滿目滄桑,只兩年便好似蒼老了十歲。
同時,那雙向來溫和的眸子里,在北哥一次又一次為他解決爛攤子后,終浮現被他一直壓在心里的東西——嫉妒,怨恨。
此時便是,看著北哥的那雙眼,愧疚中又飽含著他不自知的嫉妒。
只這一瞬她就全明白了。
站在親人的角度來看,他疼愛這個一母同胞的弟弟是真,不摻和一點虛情假意,實打實的一顆真心。
站在君臣的另一方面來看,他終究是萬人之上的帝王,有著他自己的驕傲,卻要靠他弟弟上護鳳鳴周全,下震懾朝堂文武百官,不說官員的懼怕,只說在百姓心里的民心,怕是還未有一個王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