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應元慌忙以頭搶地,叩頭辯解道:“回陛下,小人前往北鎮撫司提審犯人苗剛,此誠為都知監曹化淳公公的授意,小人只是執行曹公公之命令而已,望陛下明鑒!”
曹化淳臉色難看至極,他之所以派吳應元到北鎮撫司搶人,皆因他受到了友人張慧敏的請托,將苗剛這個背主之徒殺掉,拯救東林黨人趙喬偉的性命。
在曹化淳想來,苗剛只不過是區區一個九品司獄官而已,螻蟻一般,將他從詔獄大牢里提出來只不過是小事一樁,殺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可他萬萬沒想到,在他眼里的區區小事,竟然那么快就上達天聽,看崇禎皇帝的怒意,好似這件事捅破了天一般。
不管怎樣,面對龍顏大怒的崇禎皇帝,乖乖請罪總是沒有錯的,曹化淳一邊叩首一邊辯解道:“臣死罪!啟稟陛下,臣之所以派遣吳應元到北鎮撫司提審苗剛,皆因臣受教導過陛下學業的松江秀才張慧敏請托,誅殺苗剛!
張慧敏言保定府司獄苗剛乃背主小人,保定知府趙喬偉為人剛正不阿,于地方上素有清正廉明官聲,然錦衣衛徹查白毅一案時,小人苗剛因私怨趁機落井下石,編織罪名,誣陷趙喬偉收受白毅賄賂。
錦衣衛為博取功勞,對苗剛污蔑之言信之不疑,將趙喬偉打入詔獄之中,臣為免錦衣衛陷害忠良,便私自做主,欲從錦衣衛中搶走苗剛,將這背主小人殺之后快。
陛下,松江秀才張慧敏與陛下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且為人正直,他是萬萬不會蒙騙于臣的。
至于保定知府趙喬偉實為陛下股肱之臣也,于地方上亦素有廉明,陛下萬萬不可聽信許顯純所進讒言,做出親者痛、仇者快之事啊!”
朱由檢沒想到,曹化淳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為趙喬偉說話,而在背后大肆污蔑自己不學無術的張慧敏,在他嘴里居然成了正直君子。
聽完曹化淳的自辯,朱由檢徹底出離了憤怒,隨手便抓起了許顯純呈上的奏折,扔到曹化淳的頭臉上,連聲怒道:“瞎了眼的狗東西!你自己看看,這就是在你眼里剛正不阿、清正廉明的趙喬偉所干的好事!”
曹化淳戰戰兢兢的撿起奏折,帶著質疑,瀏覽起這份詳細記述了趙喬偉所犯之罪的奏折,只是才剛剛看了個開頭,曹化淳便被趙喬偉的膽大妄為給震驚了。
僅僅只是為了掩蓋真相而已,趙喬偉竟預謀假借“瘟疫”之名,殺害一百零四名受害者家屬以及無辜的兩百五十六名牢犯,趙喬偉為了讓“瘟疫”更真實一些,還打算殺掉一些獄卒,這是喪心病狂啊!
除此之外,奏折里還詳細記述了趙喬偉收受白毅十萬兩賄賂,設卡抓捕失蹤幼女受害者家屬的罪行。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刷新了曹化淳對東林黨人的認識,在此之前,曹化淳一直認為東林黨人皆是一心為國為民的真儒士,真君子,令他心向往之,佩服得五體投地。
可看完這份奏折,趙喬偉分明就是頭頂流膿腳底生瘡的偽君子、大壞蛋啊!
看到曹化淳雙手無力地放下奏折,朱由檢問道:“奏折看完沒有?你作何感想?”
曹化淳三觀似是受到了猛烈的沖擊,正處于急劇崩塌之中,不過他嘴里還是喃喃的道:“這……這份奏折皆是許顯純的一家之言,不足為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