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變蛟、楊鐵牛年齡雖小,官階也只是小小的百戶,但兩人皆有萬夫不當之勇,在第一次平定張大奎的叛亂中,兩人殺敵均在三十以上,是四衛營中最為知名的兩大“殺神”。
在這二十多位功臣中,除了范景文、李邦華兩位文臣外,武將們都是第一次走進皇極殿。
是以他們即使事先已經過內廷宦官的教導,并排練了十數次,但當他們走入金碧輝煌的皇極殿時,仍然不免緊張得如同提線木偶一般,一舉一動都僵硬之極。
無怪乎他們如此緊張,對他們來說,走入皇極殿朝見天子接受封賞,就相當于我們后世的勞動模范走入人民大會堂獲得大領導的接見和頒獎,換誰都一樣緊張啊!
好在軍人向來以服從命令為第一天職,武將們把入宮覲見天子的禮儀當成軍事任務來完成,雖然動作難看了些,但也未出差池,中規中矩地完成了覲見天子之禮。
朝堂上還幸存的武勛們看著這二十多名功臣,終于恍然大悟,原來崇禎一意孤行非要將那些慘遭叛軍牽連的姻親武勛清掃一空,是為了給這批新貴讓路啊!
大明國祚經過兩百五十載,舊有的武勛集團大多腐朽墮落,賴以生存的打仗本領早已忘了個精光。
反倒是欺行霸市,奸淫擄掠、縱奴行兇,兼并土地這些惡習無師自通,玩的越來越溜。
時至今日,武勛集團外不能抵御建奴,內不能鎮壓叛亂,反而跟藩王宗室、官僚士紳一般,成為不斷挖掘大明墻角的禍害。
趁著京營發生的兩次叛亂,朱由檢不將他們清掃干凈,難道還留著他們過年不成!
立于武勛集團最前列的英國公張維賢看著這批年輕的功臣新貴,臉色頗為復雜。
雖然張之極帶頭叛亂的罪過最終被他大義滅親并以平叛第一頭功的功績抵消了去,但英國公府還是失卻了京營掌兵之權。
而且張之極一系被黜落,張維賢還需從張家旁系中擇一子弟充當英國公世子,以繼承英國公爵位,這對張維賢的打擊尤為重大。
總之,經過京營接連的兩次叛亂后,英國公府權勢急墜,再也不復大明武勛第一世家的威風了。
和武勛集團一樣,文官集團看著這批朝氣蓬勃的功臣新貴,同樣顯得憂心忡忡。
倘若這批功臣新貴在京營中立住腳跟,那么崇禎在京城這一塊,那可真是大權獨攬了,對滿朝文武可以毫無顧忌地生殺予奪,再也沒有人可以制衡崇禎,把皇權鎖進籠子里。
文臣們對于皇權獨大向來抱以最大的警惕之心,建國之初朱元璋肆意斬殺的文臣的噩夢還揮之不去,他們當然不想看到崇禎大權獨掌的局面。
雖然如今還屹立于朝堂之上的文臣大多出自帝黨、閹黨,看似跟崇禎同穿一條褲子,但他們身為文臣,天然立場便是限制皇權,崇禎權勢越盛,他們面上的憂色就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