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待就是一天。
藥物已經不能壓制住病情的爆發,夏京墨每天來,看到的夏父的模樣都不一樣。
他一天天的消瘦,一天天的變得憔悴不堪,真是吃不下睡不著,忍受著常人不懂的痛苦。
還常常咳血。
一個禮拜下來,他已變得形銷骨立。
六月中,當照例做完一次檢查后,醫生出來搖著頭嘆息。
“你們問問他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帶他去吧!”
這是時日不多了。
回到病房,夏母問了。
夏父卻沒說去哪里,只撐著一口氣說了一句。
“現在這樣我已經很開心了,不想去哪里。”
臨到頭了,有妻子,有女兒陪伴在側,在哪兒都是幸福的。
他這樣說,夏母與夏京墨也就沒讓他移動。
這些年,他一出現就是為了錢,夏母也沒那個心思去關心他住在哪里。
現在已經不重要了,總歸都不屬于她。
夏父去世的那天,天氣很好,微風習習,陽光不燥。
在夏京墨喂他吃完一大碗排骨粥之后,他靠在病床上,嘴角帶著笑,安然離開。
儀器上的曲線變成直線的那一刻,夏京墨的心跳,好像都漏了一拍。
手腳無力垂著,家里帶來的瓷碗順勢而下。
哐當一聲,門外突然涌進了一群人。
夏京墨緩緩抬起頭,看著夏母,看著祁硯書。
她緩緩牽起嘴角,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她哽咽著,像小女孩兒撒嬌似的,對他們說:“爸爸……走了……”
祁硯書見不得她哭,幾步上前就把坐在床沿的人兒給用力擁進了懷里。
夏京墨抱著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腰腹間,嗚嗚哭泣著。
每當有人離世,好像連吹在身上的風都帶著傷感。
醫生把儀器撤下去之后,母女倆陪了夏父一段時間,然后就被推去了太平間。
夏京墨紅著眼眶出門時,祁硯書不在,護士小姐姐告訴她,她的男朋友去處理費用去了。
到時候火化也是要從這邊走的,關于錢的事還是理清楚比較好。
坐在病房外的排椅上,夏京墨怔怔的看著病房門。
之前的日子,夏父還會要求她扶著他去外面走走,趁著天晴。
可惜以后再也不會有了。
會火化完后,夏京墨簡單的給父親辦了一場儀式。
夏母告訴她說,夏父希望葬在老家后面的山上。
站得高,看得遠,他希望對著的方向是帝都。
因為有她們母女在。
半個月后,由祁硯書和小野開車,夏京墨捧著夏父的骨灰,夏母坐在旁邊,他們一起前往老家——云昌。
將近十二個小時的車程,他們才到達目的地。
小野去訂住的地方。
夏母三人來到了山上。
經過多年的改革整理,這里的房子已經和城市的小別墅差不多,山頭也被政府劃為墓地。
到入口時,有工作人員帶領著他們去了早就訂好了的位置。
下葬后,夏京墨磕了三個頭。
夏母看著他的墓碑,眼神帶著惆悵。
“你也終于死了,我也不用每天戰戰兢兢了。但愿你來生做個教書育人的好人吧!不要辜負了一身才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