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前,夏晴的表哥回來了。
背上背著鋤頭,雨鞋上都是泥巴,表哥皮膚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田地里勞作曬出來的。
見來了客人,也有些拘束。
躲到后廚去吃飯了。
晚飯過后,夏晴讓幾人都早點回去休息,她一個人守靈就行。
村子里的規矩,守靈的人一般都是需要至親,而且最好是男丁。
可夏晴家情況特殊,所以這幾天都是夏晴一個人整宿整宿地守著。
農村黑的格外早。
天剛黑不久,村子里就沒有幾盞燈亮著了。
‘噼啪’燭火晃動,發出輕微的聲響。
岑姝端了杯牛奶從樓上走下來,搬了一張小板凳坐到夏晴身邊。
“是不是無聊?睡不著?”
夏晴抬頭看了眼岑姝,輕聲問道。
畢竟村子里的信號比較差,玩手機刷網頁有時候都需要等半天。
“嗯,太早了,睡不著。”
岑姝把手中的牛奶遞給夏晴,瞥了眼夏晴那烏黑的眼眶,“老師,你要不要去休息。”
夏晴道了聲謝,接過牛奶輕輕抿了口,搖搖頭,“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身體素質挺好的,沒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岑姝單手托著腮,看向客廳角落的儲物柜。
柜子上鎖上了一把鎖,看起來年代有些久遠,鎖的樣式也都是十幾年前的。
“夏老師的爸爸很喜歡喝酒嗎?”
順著岑姝的視線看去,夏晴楞了會,輕笑了一聲,點點頭,“我父親年輕的時候喜歡喝酒,特別是白的,有時候喝一瓶都不紅臉。”
“可是后面,他年紀大了,去醫院檢查的時候查出了高血壓,他還不在意,天天都要喝一杯。后面我一氣之下,買了這個柜子來,把家里所有的酒全部都鎖在了里面……”
夏晴望著櫥柜,唇角帶著笑,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
“我在家的時候,他想著法子讓我給他喝一點。后面我考上了大學,再之后參加工作,回來的時間少了,他也不纏著我了,每次打電話給他,他就說家里一切都好。”
‘滴答!’
一滴淚掉進了牛奶里。
夏晴擦了擦臉,接著說道。
“可他不知道的是,其實我去上大學的那一天,就偷偷地把櫥柜的鑰匙放到了櫥柜頂上,我以為,等我有時間了,就能好好陪陪他了,然后當著他的面告訴他鑰匙在哪里。”
“我甚至能夠想象到,當他知道鑰匙原來就在櫥柜上面的時候,那種驚訝又懊惱的神情。”
夏晴笑著笑著,又哭了,對著岑姝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讓岑姝同學你見笑了。”
其實今年夏晴才剛剛滿三十歲,可是給人的感覺很成熟,在一中教學這么多年,夏晴一直讓自己穿的更老氣一點,不想讓家長因為她的年齡而質疑她的教學能力。
這么多年,就連夏晴自己都快忘記了,原來她也不過才三十歲。
岑姝搖搖頭,抽了張紙遞給夏晴。
“謝謝。”夏晴擦了擦眼,看著桌子上的遺像,悔恨不舍各種情緒交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