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姝抬手將花環戴在于甄頭上。
于甄一愣,緩緩抬起頭,瞳眸猩紅,眸中卻帶著迷茫和無措。
沈浪率先反應過來,一把于甄擁入懷中。
“甄甄,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有一次,陶文無意中聽到了于甄和于國華的通話,于國華言辭激烈出口成臟,仿佛電話對面并不是他的親生女兒,而是他的仇人。
陶文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沈浪,沈浪瞞著于甄偷偷去了她的家鄉,這才從于甄以前的鄰居那里聽到了于甄的往事。
“對不起甄甄,是我做的不夠好,如果我能早點察覺到你的情緒,也許你和文文就不會出事了”
于甄靠在沈浪的懷中,緊緊捏住沈浪的衣角,死死咬住唇瓣,嗓音暗啞,“沈浪,文文,你們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因為,你值得啊。”沈浪低下頭,在于甄的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
于甄依舊是不懂愛的于甄,可于甄自己也沒察覺到,其實很多事情都在悄然改變。
她會因為別人說陶文不好而生氣,會為陶文打抱不平,會更加努力工作賺錢,去買陶文喜歡的生日禮物。
于甄羨慕陶文,卻并不嫉妒陶文。
于甄不喜歡陶文,可是她同樣也在乎陶文。
“我們出生在這世上,從來都不完美,文文很嬌氣,我睡覺還會磨牙說夢話。”沈浪輕輕擦掉于甄眼角的血淚,“甄甄是最好的甄甄,不需要成為什么人,也不需要像誰,只要是甄甄,就好。”
人從出生到長大,都是在不斷地學習和模仿,都在期盼著能夠被愛,能夠被很多人喜歡,于是開始模仿那些被許多人喜歡的人的性格、行為,可到頭來,卻發現,怎么模仿似乎都無法成為別人家的孩子。
于甄這一生都在跌跌撞撞地成長,沒人告訴她什么是對錯,沒人告訴她應該怎樣和朋友、家人以及愛人相處,無措這個詞占據了于甄大半的人生。
她如今才知道,原來她可以不用模仿任何人,只要做自己就好。
原來,在她跌跌撞撞成長的同時,有這樣一群人只是因為于甄是于甄,才愿意成為她的朋友和愛人。
于甄抱著沈浪,哭的撕心裂肺,眼淚蒸騰形成淡淡灰色的霧氣,縈繞在兩人身邊。
施菲望著相擁的兩人,眼眶微紅。
江直輕嘆了口氣,轉過頭剛想跟古霍感慨一番,卻瞥到古霍眼底的水光,輕輕一愣,“古哥,你哭了”
古霍狠狠地擦了擦眼睛,“放屁,小爺那是沙子進眼睛了。”
江直“哦。”
江直默默掏出了手機,打開了歌單,“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古霍太陽穴凸凸了幾下,咬牙切齒“彎彎,你死定了。”
沒有理會兩個逗比的打鬧,岑姝抬手看了眼腕表,“于甄,時間到了。”
于甄意外死亡,因執念太深而殘留于世,卻逐漸喪失記憶,只是想要跟在沈浪身邊,見到和沈浪接觸多的異性,下意識地就想要將兩人分開,仿佛護食的動物。
若是岑姝沒找來,再過不久,于甄就會完全喪失生前的記憶,變成惡鬼,直到將沈浪害死。
沈浪心中一緊,下意識將于甄抱緊了幾分,哀求地看向岑姝,“天師”
沈浪后面的話沒有說出口,唇瓣被一只冰涼的手捂住。
“沈浪,我很慶幸,我沒有害死你。”于甄渾渾噩噩因執念入了魔,若非岑姝出現,她不知道自己還會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沈浪,你的人生還很長,會遇到另外一個女生,和她結婚生子。”
于甄望著沈浪的黑眸,神情平靜,露出一個恬靜的笑,一如那年在寢室樓下,她微笑著答應了成為沈浪的女友那般,“沈浪,再見。”
話音剛落,于甄眼底血色逐漸褪去,身體也開始趨于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