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墩墩看到卡車上那張床的時候,面部表情是很夸張的崩潰。
穿上長袖襯衫的他,只有臉頰和脖子沒痊愈的地方貼有很小塊的紗布,看起來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他的情緒挺好,曾經受過的那些難以用文字描述的苦,并沒有給他帶來一點陰郁。
至今還觸目驚心的創傷,也沒有讓他的笑容減少。
普通人經歷了那些燒傷的傷痛,以及為了治療而人為造成的新傷痛,是不可能保持這樣的好心態的。
可他還是一臉陽光地對待每個向他釋放善意的人,這就是傻白甜本甜了。
不過,位于車斗中央的這張鐵架子床這個程度的“善意”對他來說,還是有點太夸張了。
杜止美卻覺得這床很好,因為喬宇現在的皮膚還沒有完全長好。
緊繃肌肉,無意碰撞或者運動間的摩擦,都是很忌諱的,說不定就會造成增生和難看的疤痕。
能躺著,全身放松,自然是最好的。
盡管喬宇十分抗拒,在杜止美的堅持下,他還是乖乖躺上了這張“病號專用床”。
這回不光孟珍珍,連戴老師和沈主席都看出來了,這兩個人是在耍朋友呢。
一路上,三個人,三臉姨母笑,全程悶聲磕c,樂此不疲。
車開到喬家的巷子口就進不去了。喬家鐵將軍鎖門,家里一個人都沒有,沈主席的臉都黑了。
“我確實通知到了喬礦長,當時礦辦的幾個同事也都在,”杜止美急急辯解,可不是她的工作不到位啊,
“當時楊秘書還問要不要做個橫幅掛一掛,喬礦長卻說要低調些,還說不要讓街道組織任何歡迎活動。”
英雄回家,想要低調點,不讓街道迎接,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可是怎么自己家里都不留一個人這是要孩子回家的樣子嗎
其實眾人不知道,喬家早就沒有喬宇的房間了。
喬礦長知道喬宇要回家,就讓王金紅把煤碼頭的那套門面房子清理出來,給喬宇去住。
可王金紅的弟弟還在里頭住著,吃著租金過日子呢,怎么可能還給喬宇。
她自然是堅決反對,只說去家里附近租一處房子,這樣方便他們就近照顧孩子。畢竟喬宇這個病人還要養到傷口完全好了才能見人。
喬礦長最終也妥協了。
昨晚上兩人一起去看那個租的地方。離開喬家倒是挺近,就是他家陽臺能看到的那幢三幾年建的三層小樓。
房間在天臺,是住在三樓的房東自己用磚搭出來的違章搭建。
因為房東家的屋頂范圍有限,這個小房只有幾個平方。
原本搭了是給房東的農村瞎婆婆住,老人家今年開春的時候沒有挨過去,就在這間屋里沒了。
推開房門一股潮濕霉味,原木的家具沒有上漆,只一張小床,一張小幾、一把折疊椅和一口木箱子。
水電煤都沒有,也沒有廁所。那房子白天都陰森森的。
看著房東古古怪怪的表情,老喬只覺得臉上臊得慌,一秒都呆不下去,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房東知道礦長家的事,原本就不想租給他們。
完全是礙于礦長夫人的面子,才花了兩天時間收拾這間原本用作庫房的小房子。
一看礦長的態度,她就知道這買賣是不成了,想到自己這兩天累死累活搬來搬去的,不禁越想越憋屈。
偏那王金紅臨走還交代了一句“你不許跟別人說這事。”
等她下樓去了,房東在頂樓看著她小跑著去追喬礦長的背影,狠狠tui了一口
“人模狗樣的東西,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刻薄后媽。”
喬礦長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整理房間。他打算把那個被喬寧霸占的房間整理出來,讓喬宇住回家。
他打算得挺好,讓喬寧先和她媽睡一屋,自己則去睡客廳。
可是他還沒跟老婆商量就直接動手了,結果這個侵犯女兒利益的舉動徹底激怒了王金紅。
這個狠人一煙灰缸砸翻了老喬,人當場就見血倒在地上叫不醒了。
王金紅一時害怕,就去巷尾福利工廠打電話找來莊巖,讓他找人把老喬送去醫院。
自己則匆匆回家收拾掉地上的血跡,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做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