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很多小煤礦都是私自開采,所以一旦發生事故死了人,礦主都不敢聲張,直接選擇花錢消災。
空手套白狼,屢屢得手。犯罪團伙就開始日益壯大,每一次作案都有著縝密的計劃和明確的分工,輪流扮演死者親屬、老鄉,向礦長討價還價要撫恤費。
騙一筆錢就離開,重新找個“親戚”,換個礦場,繼續殺人行騙。
現在他們要抓的,就是這么一個分工明確的流竄犯罪團伙。
以一個姓黎的瘸老頭為首,大約有四個核心成員,還有一群被裹挾的愚昧群眾。
他們在三秦作案的時候,有個被害人機警報了案,在公安系統留下了對這個團伙的具體描述。
結果這伙人一來,就被本地公安盯上了,這是個跨省大案,牽涉很多性命。
于是,上頭決定成立專案組,觀察著他們的行動,準備拿到證據,一網打盡。
而這個詐騙團伙的核心成員,黎瘸子的老婆劉大姐,看上了椿芽娘的寡婦身份和窘迫的生活現狀。
田大妮才不到二十七歲,卻已經做了三回寡婦。
她們家鄉偏僻,村里窮,男人都出外討生活去了。到了田大妮能結婚的時候,根本沒有合適的人可以嫁。
村里王寡婦跟田母說,可以走遠一點嫁給礦工,哪天要是礦工死了,就可以領一大筆撫恤金。
王寡婦自己就靠著“嫁死”嫁了好幾回,生活水平蹭蹭上漲,如今在村里過得很是滋潤。
于是她就被田母騙著去了百多里地外的那座礦場,嫁給了一個瘦瘦的、看起來不怎么機靈的老光棍。
當時她自己看上的另有其人,可田母嫌人家身體太結實,跑得快,怕沒那么容易死在礦井里。
田母的判斷沒有錯,不到一年,礦井下發生垮塌,瘦男人就被埋地下了,是那個身體結實的來報的信。
撫恤金有六百八,田母拿了六百五,給了田大妮三十。
田大妮一點也不傷心,因為她是奔著“嫁死”去的,那個男人雖然瘦,喝酒打老婆的勁可大了。
后來第二次結婚,她嫁了一個自己中意的,生了椿芽,那男人對她很好。
可是好景不長,春芽兩歲的時候,礦下瓦斯爆炸,男人直接沒了。
從田大妮埋掉第二任老公開始。她就知道這種事情早晚會習慣的。
在那之后她自己又嫁了兩次,都是礦上的工人,一次是人沒死,殘了,她扔下人家跑了。
后一次,那人身體不好,卻沒死在礦井里,兩個月前在那個垃圾場的窩棚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氣,扔下她們娘倆走了。
那以后母女倆的生活就靠田大妮打點臨工,饑一頓飽一頓的。
田大妮不得已又想要重操舊業,正張羅著讓垃圾場的那些婆娘們給介紹男人。
劉大姐得了信,覺得田大妮好拿捏,便陸陸續續借了錢票給她,打算由她來扮演被害人的老婆,答應將來拿了撫恤金分潤她一些。
后來,公安的便衣也找上了她。
田大妮看看女兒也大了,覺得自己一直這樣嫁死,等著男人埋礦里也不是長久之計。
便跟公安商量,讓她來做這個臥底,如果成了事,希望給她安排一份礦場的正式工工作。
她就能踏踏實實地安頓下來和女兒相依為命。
陸雋川直接拍板同意了。
田大妮吃了晚飯走的,她拒絕了袁衛星給的舊衣服,說萬一叫黎瘸子那伙人看出來她手頭寬裕了事情反而不好辦了。
看著洗了澡剪了頭發,換了衣服,整個人煥然一新的椿芽,田大妮有點怔忪。
她摸摸椿芽的頭叫孩子聽話,抹了一把臉,趁著天黑出門,瘦削身影匆匆沒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