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演當天上午彩排,她還穿著日常的白襯衫。等到出場前,才換上表姐送的小香戰袍。
孟珍珍放下了頭發,漆黑如緞、綿密如藻的長發覆散在肩背,極富彈性的發梢隨著她的動作跳躍著,反射著會場里金色的光點好像發絲在流動一樣。
當她踩著七厘米的細高跟,走在大禮堂木質的臺階上,被她走路的節奏撼動的不僅有地上的浮塵,還有整個會場里的人心。
看到她,人們表情和反應各不相同,但是他們都久久無法將自己的視線從她的身上移開。
那種從肢體的動作中自然流露出來的自信,真的蓋過了她精致的妝容和時髦的衣飾。
鄒凱歌站在她的身邊,穿著一身寶藍色的軍樂隊演出服,繼續保持一直以來溫吞的狀態,竟然并不顯得緊張。
兩位主持人往臺上一站,舞臺效果已經拉滿。
完全顛覆當下夸張的朗誦式主持風格,看似脫口而出的搞笑段子,讓人耳目一新。
第一個節目都還沒有開始,會場上的氣氛已經空前高漲。
兩個主持人下場的時候,現場居然有人發出了失望的噓聲。
人們似乎覺得報幕的內容比節目本身還要精彩。
在第一個節目組詩朗誦進行到一半時,觀眾席一陣騷動。
原來是鄒凱歌同學的姐姐、姐夫來了。
孟珍珍對這種演出遲到,還要大張旗鼓進場,恨不得有人夾道歡迎的行為不是很理解。
他們王副校長好像挺高興的樣子,幾乎要中斷演出叫大家起立鼓掌。
被牛校長狠狠瞪了一眼,按回了座位上。
鄒凱歌的姐夫叫汪成蹊,外表倒是很斯文內斂的一個人,不過他常聽他姐鄒凱旋抱怨他這人心眼小,愛記仇。
接下來按部就班地表演節目。
姐夫一出場,孟珍珍就盡量讓小舅子個人發揮。
鄒凱歌同學也不負眾望,用他特有的咬牙切齒風格,把一個一個包袱抖了出來,逗得全場笑聲不停。
大家在竊竊私語,這個人真有意思,他究竟是誰
鄒凱旋女士的眼睛都瞪大了,她那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弟弟居然能在這么多人面前講笑話
雖然他一說話就緊張得咬緊牙關的毛病并沒有改好,但是他講得也太好笑了吧。
不對,弟弟一定有哪里不對。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一邊,那個站在弟弟身邊的女同志身上。
女娃娃打扮得妖里妖氣的,襯衫的腰掐那么細還要束起來,這么顯身段的衣服居然好意思穿著上臺。
主持節目就好好主持,兩個人做什么還要在臺上互相調侃。
這叫什么主持,這分明是公開的打情罵俏啊。
鄒凱旋越看越生氣,血壓都升高了,后腦勺麻麻的。
鄒凱歌是家里最小的老六。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和四個姐姐,鄒凱旋就是他最大的姐姐。
鄒大姐比弟弟大了近二十歲,因為身體的原因一直沒有要孩子。
她那無處安放的精力,全都用在培養這個最小的弟弟身上了。
在小弟的婚事上,她顯得尤為挑剔。
鄒凱歌在單位的時候,曾經有不少人要給他介紹對象。
結果就是無論對方條件如何,總有鄒大姐看不下去的瑕疵,見一兩次就都拒了。
以至于他今年都快三十了,連初戀都還沒有過,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女同志說話。
這會子,弟弟在臺上瞥向搭檔的眼神很特別,這給鄒大姐拉響了一級警報。
鄒凱歌冤枉啊
他確實冤枉,他只是忘詞。
孟珍珍不著痕跡地幫他接上,他看一眼對方表示感謝罷了,哪有他姐想得那種意思。
臺上已經來到了經管八一的合唱節目,兩個主持人沒有下臺,而是拿起了同學們自制的口號背景牌站到了隊伍的前頭。
手忙腳亂之際,孟珍珍并沒有發現,會場的最后一排,有兩位不速之客剛剛悄悄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