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程迦藍。”北冥瞮聲音沙啞,她這是發燒了。
抓住她的小手,浴室內的毛巾都已經被烘干,可是才不過幾分鐘,再次被程迦藍掌心的汗珠打濕。
恍惚間,程迦藍嚶嚀了幾聲,口齒格外生澀,話語模糊。
聞聲,北冥瞮傾身拉近距離,手臂撐在她的枕邊,試圖聽清楚她究竟要說什么。
兩分鐘后,北冥瞮徹底放棄,手掌又一次去探程迦藍的溫度,分外灼人。
“藍藍,先放手。”北冥瞮語氣無奈,這女人若是清醒時能如此放下身段親近于他,自己怕是會瘋掉。
程迦藍不依,睡夢中似是有一塊烏布死死罩住她的身體,糾纏著她的四肢,太壓抑。
忽然,一塊浮木直挺挺朝向她襲來,程迦藍下意識抓住。
仿佛要用盡畢生力氣抓住,她不肯放手,手心沁出的汗珠將北冥瞮的袖口打濕,沉甸甸的,分量很重。
“我去找藥,藍藍聽話。”
“呼呼--”回應北冥瞮的唯有愈漸粗重急促的呼吸聲,見狀,北冥瞮眉頭緊鎖。
大掌立刻自蓋住程迦藍的手背,手指用力,想要將她的幾指強行扳開。
都在用力較著勁,北冥瞮終是狠下心強勢抽走她的手指。
將毛巾清洗干凈放在程迦藍手邊,幾乎緊接著他的動作,程迦藍便反手握住了毛巾。
定睛看著,北冥瞮轉身離開。
這個時間晝夜藥店不會關門,但是,北冥瞮最怕程迦藍的右耳出現問題,她的右耳......
一點意外都不能有。
先前,找到的那三位醫生正在研究治療方案,這不是小手術,需要幾人之間相互配合。
北冥瞮下了死命令,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失敗的后果誰也擔當不起,北冥瞮亦如此,所以,一日沒有到萬無一失的地步,手術便不會開始。
她的情況,北冥瞮比誰人都要清楚。
不可動怒,憂思過度,最好杜絕情緒波動,但,以程迦藍的脾性豈能坐著安然度日?
就如同黃家費家那事一般,縱然算準了所有人的態度,可是每一處細節都要顧忌與算計,焉能保持輕松的心情?
只不過,清絕的面孔看不出背后的抵死漫生而已。
猛然間,北冥瞮心臟快速抽動了一下,他之前似乎忽略過她的右耳。
那是......
兩人因蘭浮釧產生矛盾的時刻,署局內的爭鋒相對讓自己根本無心顧忌其他。
將程迦藍鎖在辦公室,他的動作格外強橫。
該死!
爭奪期間,他沒有收斂自己的盛怒與狂躁,這動作力道......自然重了許多。
是他不好。
一小時前,北冥瞮只覺著時間過得太快,眨眼間便要天明,只是眼下,河清難俟,每一秒都是煎熬。
時間軸被無限期拉長,永遠望不到邊際。
步入初秋,云溪城內并無太大變化,除去早晚溫差較大外,天明時間也在后延。
凌晨三點四十,街邊空無一人,唯有沙沙作響的旁逸斜枝。
“嘀嘀--”
“嘖......”睡夢中的男人極其煩躁,哪個棒槌這時候擾人清夢啊?
“臥槽!”男人心臟收縮著,喊得那叫一個鏗鏘有力。
重金屬音樂帶給腦部的放縱感誰也無法替代,只是......凌晨響起,可就不是件快樂的事了。
“喂?”
“我記得曾經說過,這個電話你不要關機或是開靜音,現在起來,去找那三個醫生,最遲二十分鐘,不要讓我說第二遍。”北冥瞮語氣陰邪至極,說一不二的極致壓迫感驟然襲來,瞬間穿透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