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啟猛于修行,盛名遠揚,不止平城一地,偌大的廣庸府乃至西州四府之內都流傳著這位真修的名號。
正元觀乃廣庸道門執牛耳者,而觀中道修數百、童子過千,真正稱得上得道真修的唯此一位。
便是擴至其余泰定、飛霞、云山等幾府中,能與之齊名的道人也屈指可數。
陳嶼元神盤坐虛空,將神光收斂以節省精神,奇景早早就收回到體內,這東西消耗不小,一路持來幫著扛了海量人念侵擾,至此山間才堪堪舒緩。
他腦海中浮現回憶,云鶴觀久在石牙一縣,與正元觀交際不多,前者偏遠,加之近十年來除了老道士還有些名頭落在外邊,其余的早已不復當年名望。故而前身是沒見過這位的。之前他受蔣道長邀請參加法事倒是得見過一面。
猶記得當時的場面,這位凌虛渡空扶風而立,渺渺人仙之姿令不少人都印象深刻。
眼下,依然雙頰紅潤,吐氣綿長。細看去劍眉白須之下是一張慈藹面龐,卻與法事大論道時又多了幾分平和。
一襲道袍裹體顯得仙風道骨。
從蔣道長處曾得知,這位老修行早年行商,后據傳得了道君入夢,數日間蛻去紅塵枷鎖,明了真道。
“靈佢文越道君”
搖頭一笑,大抵是旁人閑言。陳嶼眸中綻放出光輝,直照在精神矍鑠的老道身上,銀芒如電,穿梭體內外。
不消片刻便收回。并無任何超凡力量的痕跡。他又轉頭看向另外兩小只。此刻正囁喏倚靠作一團,收拾好書冊道經后靜靜跪坐在蒲團上。
一大兩小,后兩個有些許機靈但智慧未開,且于修行可是有著武功傍身,先前的洞察也發現其體內氣血頹敗的不多,仍舊有著大半氣力存留。
從血肉到靈智,無疑是老道勝得明顯得多,可靈性反而最為稀薄。
奇哉怪哉
陳嶼轉念想起,觀中那頭憨傻的饞嘴鹿亦有著迥異于常的渾厚靈性。甚至依著同等層次來說,當初自己未曾精神蛻變之前的靈性都不一定比對方多。
“靈性到底源于何”
一開始他以為和血肉體格有關,后來發現個頭大的事物未必就比嬌小玲瓏著多了些靈性。再之后覺得或許與精神智慧等關聯,但此時看來似乎又不單如此,仿佛有更深的規律潛藏其中。
“無論如何,至少令肉身圓滿、令精神蛻變,這兩個法子都能豐沛自身靈性。”
顯然,肉身與精神確實關系在靈性之上,否則他的靈性也不會膨脹到如今的地步。不久前曾以草丹服食,目睹著那三團軟泥似的靈性悄然凝成一坨,宛若一枚巨大的囊,將他包裹其中。
不僅量多,而且純度不低。
哪怕輪轉術在自己身上用的效果不盡如人意,但自身的靈性依然在肉身、精神乃至法力等方方面面提升時,不斷強化。
這一層厚厚的靈性實在誘人,若非知道這些靈性出產自自己,服食不僅起不到多大作用反而會影響根基,相當于挖自己墻角的行為,恐怕他還真耐不住會去多嘗幾口,像最初發現靈性時那樣。
“師傅本月的書,山下送回了。”
陳嶼灑下銀光,以精神力化作一只只嬌小鳥雀,飛入三人體內,欲要分析靈性于三者間產生不同的原因。
正當他撐著圓臉神出于外時,三人半點兒也沒發現不對,開始了每日的功課。
“嗯。”
“徒兒且誦讀,末了再考核昨日為師所授,爾等所學。”
“喏。”
老道依然閉著雙目,吐息聲輕巧,兩小只對望一眼,齊齊松了口氣。還好,師尊沒有計較剛才書冊跌落的事。
旋即,一陣清脆稚氣的誦讀聲從兩人口中陸續傳出,伴著清泉叮咚與微風,回蕩山野間。
一刻鐘過去,男女二聲交替,這次倒是沒了之前的磕磕絆絆,于修行睜開眼睛后打了兩童子一眼,隱隱頷首。
看來貧道的教授還算有些用處,童兒們都消去了浮躁,尤其男童宋越,幾日來仿佛開了竅,不驕不躁,哪像往日半刻都耐不住便好動起來。
進步不小。
“千字已識,再多讀些道經,熟悉字詞之意,明了先輩們的言語,之后便可輔以外藥打磨,行呼吸,入門吐納”
唯獨練法,需得慎之又慎。
人常言,法不可輕傳。于普通百姓而言是為了保住自己養家糊口的本事,省得出現肥了徒弟餓死了師傅。而道門而言此話又有些許不一樣。
修道很難,他自己當初就花了數年奠基才開始修行第一本道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