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壓抑、黯淡無光。
但這一次并非為了吸收分解,陳嶼唯一做的便是深入,不斷深入,順道捕捉從碎片內部傳來的反饋,豐富對此物結構層面的了解。
這枚碎片曾與奇景交融,縱使不知那時候到底從青朧山中吸收了何物,令后者變得虛幻,但僅從眼前的感知來看,碎片內部的確與最初凝聚時有所不同。
章和元年六月二十一,聞州收復。
又七日,救世軍諸王內斗,是夜西王東王攜大軍遠遁一方,北王毒殺南王及其妻女,后官軍突襲,豐慶倉移手,重回朝廷掌控。
至此,出了西州以來數月的宋義云率軍一路東進,接連堪定鄧州、平遙、諸陽等地,之后匯同各地軍馬剿匪平叛,一時間原本大有燎原之勢的起義被迎頭潑以冷水。
梁皇大喜,嘉獎之令接二連三。
不久后,魏水畔,最大的一股救世軍被堵截剿滅,號稱天狼星下凡的東王喋血沙場,尸首分離。
朝廷兵馬不曾停歇,很快撕裂了殘黨與其余幾家義軍布置的防線,欲要圍困建業,收復舊都迎回梁皇。
狼煙滾滾,大日昏黃。
百年城墻下,尖刺滾木、滾燙金汁一刻不停地拋落揮灑,身著布甲的兵卒在監軍恫嚇下持拿刀槍,咬牙攀附云梯。
喊殺,對撞,撕咬,慟哭
烽煙四起,最終隨著一聲震耳巨響貫徹戰場,城門被撞開一角。
城內城外都仿佛凝滯了一瞬,下一刻便有嘶吼聲轟然若雷。
殺
朝廷官兵血氣翻騰上涌,人群如潮似浪,向著城內蜂擁而去。
就在此間戰事愈發慘烈的同時,遙遙不知幾千里外的西州邊陲,一座被霧氣遮蓋的山巒下,同樣爆發了血色。
大陣中白霧消散了許多,不少人沖入其中,發現原本阻隔在外猶如屏障似的障礙仿佛變得稀薄,全力一撞即可沖破。
見此,一眾江湖武人再無法強自忍耐下去,即便平日里溫和的采藥人亦拿出了鐵鋤、豪放肆意的獵戶舉起長刀。
或是在人潮中艱難自保,或是邁步向里。而外側一位位清修求玄的道人亦不例外,紛紛運氣提縱,千般步法施展,只為福地中可能存在的傳承。
石牙縣的一行人不再等待,人既已到齊,自該合力一處,他們沒有擅自分兵多路去爭奪外圍的靈藥寶藥,而是至始至終都奔跑向更深處。
嗤
一人從旁側稀薄白霧中沖出,月牙似的銀刀悍然朝著邊側道人脖頸砍下,旁邊同樣隨隊進入的蔣勤安雙目一凝,呼喊一聲的同時正要出手,卻見那青年突兀身形一顫,腳下接連踢踏數下,勁力回轉之際腰身擰動,避開嘶嘶帶風的大力長刀。
噗嗤
一劍梟首
“”蔣勤安無奈,自家這位師兄去了外州歷練之后,不知為何原來寧靜溫潤的氣質消散得七七八八,唯有一手殺伐護道之術格外凜冽,動輒消人命數。
前方,有宿老以及門派前輩投來贊許目光,看起來似乎已經見怪不怪,如此亂世,哪怕修道不嗜殺,卻也不能畏懼。
大道貴生,可時境之下如何去做,并保持本心本性,這同樣是修行之人應該修持的方面。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