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嶼沉吟了會兒,對比圓月近些日子以來同樣個頭縮水幅度大降,估計和奇景止步于凝實之前有關。
想罷,縱身跳入到裂縫內。
山體不高,然而內部犬牙交錯,精神幻化的身軀一路向下,透過薄薄幻象后便能看見一枚圓潤銀色光球靜靜懸浮腦部。
散發出銀輝,支撐著身軀行動。
真身的元神作為依憑,源源不斷補充消耗,故而無需擔心其它。
很快到了底部,腳下并不堅實,踩上去顯得很虛浮。
到底是精神感觸,不比現世血肉身軀那般真切與復雜,僅反饋著寥寥幾種,難以全面。
不多時終于適應了這方于外界所見迥異的光景。
眼前,混雜著無數色彩的世界緩緩呈現開來,陳嶼環顧良久,抬首,上方僅在近處有微光,倒映青朧山裂崖兩岸,而在更高處自己跳下的地方則早已彌漫不去神識精神,只剩一片迷蒙。
好在此地終歸落在奇景中,并未有所超出,故而置身其間能感受到精神格外活躍,消耗也比外界少了數成。
就是光色過于斑斕,一層層一道道瘋狂流淌,匯聚各般形態,轉瞬又變幻。
神色不變,這等遭遇天外天經歷得太多,唯一的差別大抵只是一個亮一個暗。
司空見慣的他熟練操作精神力,削弱了光色方面的感應和反饋,緊接著自顧自摸索前行即便比起肉身有諸多不足之處,但精神化身在駕馭方面確實要方便靈活許多。
廣庸府,平城。
今日的正元觀沒了往時清凈。
廣庸第一觀主殿內,十余人環坐,高矮胖瘦不一,衣衫樣式各異,或編織金縷紋理,或穿刺銀邊鳥獸,卻皆外作藏青法衣,頭束道冠。
你一言我一語,早將平日里的得道高人模樣拋之一旁,人人都在爭,偏生言語又抑揚頓挫,條理清晰,卻也不顯嘈雜。
“諸位且先一靜”
上首方蒲團上,中年道士開口,語氣雖平緩溫和,卻硬生生壓下了這場此起彼伏的爭論。
其余人眼見正主起了話頭,索性閉口不言,各念一句福生無量后便齊齊看去等待對方繼續。
“”,中年道人無奈,手在懷中法袍輕拍,神色還算平靜。在場的本就都是各家話事人,相互間也熟稔,此刻自是知道眾人所想所思。
無外乎得自福地的靈材寶藥,以及關于靈藥的利用之法。
平城不止正元觀,廣庸也不只有道門一家,武人不弱,更甚有官家在上、世族居中,都想從福地所產中攥取一塊喂到自家口中填腹。
而除了本土,外地勢力亦不少,隨著最近石牙縣邊緣那座福地白霧淡薄,愈發多的人闖入其中,以往有莫名力量阻攔在外,如今也消散一空,哪怕腿腳稀疏的平頭百姓都能趁機溜進去碰碰運氣。
當然,更多還是自持武力者,流血之事一日多過一日。
直到最近,白霧散去近八成,除去核心處尚無人能跨入,其余地方早已被挖地三尺,有些心狠的甚至連草木泥土都不放過,一并帶走,期望能在這些里尋到所謂的仙家奇遇。
“若是沒有猜錯,原先福地之外籠罩的便是一道陣法,且為困陣,只是與我等所傳承的陣術相比無疑要高深莫測得多,兩者間宛若云泥。”
中年道士開場的話令其余人紛紛點頭附和。在座的都是各派掌門,且皆為道門中人,不同于不修道法的武夫,他們雖修持護道之術,但精力與時間更多還是花在了[求道]上。
當福地之說出現并流傳,幾家都派遣隊伍前往試探,可惜被石牙本地的海云觀拔了頭籌,等他們去時大陣已經被完善并新加了一道法陣用以篩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