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靈芝尋找到數支,都在偏遠山野以及幽深水澗中,常年積霧。
此物的習性偏陰涼,喜潮濕,往往更傾向那種數月難見一日晴朗陽光的地方。
移栽在浮田后陳嶼多做了準備,特地雕篆十來枚木符,描刻聚云舒霧靈文,化用當初的水霧拒針陣將之布置在周邊。
絲絲縷縷的水霧浮現,薄薄一層不算厚重粘稠,有靈光浮動內里,那是聚靈陣在發揮效果。
一團團沾染靈性的水露沉入土壤,混著著靈土養分被根須吸收。
“如今僅云靈芝可堪培育,先以靈機投入成株,靜待其中變化。”
念頭起落,他從意識海中摳下一枚凈白光粒,拋飛至植株體表,轉眼間迅速融入不見。
一日半來,陳嶼短暫停留,將這片當地人喚作南山的山巒尋摸了個遍,途中又采到幾種模樣獨特的植株與山果,以萬物觀照過后發覺不太如人意,遂棄之。
比較而言,還是云靈芝分泌的水液更令他感興趣。
這是一種質地特別的汁液,精神照耀下能夠看見其中蘊含著無數細密晶粒,當暴露外界時,這些晶粒會迅速氣化,同時吸附大量熱量,整體溫度在極短瞬間便可與常溫形成近倍的溫差。
這也無外乎他在以手觸之的時候會感覺到涼意。
而在水霧豐足的地界則會形成更加神奇的景致,一株株云靈芝堆積,晶粒遍布宛若河沙,攜裹霜霧中隨風蕩漾。
故而此地的獵戶采藥人等便為其冠以云靈之稱。
陳嶼倒是對這種能夠迅速氣化降溫的晶粒感到好奇,靈機融入植株體內后,他不斷以元神觀察,所有變化都記錄下來未曾遺漏。
由于靈植的異變很難控制,其實他也無法確定最后脫胎而出的靈植一定在相應方面有所展現,不過依照他長久來的培育經驗,對于本身自然具備有某種特點的植株而言,其特性在靈機誘變下發生異變的可能性會更大。
十次里能有四五次。雖說概率并非百分百,但總比東一榔頭西一棒的純粹碰運氣更值得投入,至少在同樣收獲的可能性下,這種做法消耗的靈機、時間精力都要少上很多。
埋種之后陳嶼照例凝聚云雨,給水霧澆灑得愈發濃郁。停下動作,再找了個空處盤膝坐下,搬運功訣。
沉入神思,吐納契合,自高天之上引動游離的靈性曦光飄來,旋即吞沒入腹。
明華流轉,豪光微揚,體內消耗去的法力正在吞吐過程中逐漸填補如初。
山中,幾人正在尋找,至于到底要找什么,他們也不知道。
跟在后方的漢子結隊,個個穿著皮甲手持獵刀、刺棍,防護左右,余光瞄過周圍草簇林木,時刻謹慎。
都是出入山林多年的山民,對林中野獸可謂了解頗深。
宋姓公子帶著那位梁師,兩人與其余人一同前進,而在最前方,則是名為虎子的青年,以及名為牛大的獵戶。
一行人于密林穿梭,約莫兩刻時辰過去,這才到了一處石地緩坡停下,各自休憩,這時候虎子站在石丘上尋找片刻,又挑了顆最是粗長的樹木下手腳靈敏地攀爬上去,遠望一圈。
待到再下來時面色稍顯黯然,顯然未能有發現,走到年輕人身邊,對著他和梁師講了幾句,兩人神色還算平靜。低頭商量后很快作出決定,不多時,幾人再度跋涉,這次換了個方向繼續深入。
“那一日我入山時就見得天空中有一人飛過,仙云飄飄,托霧呈霞,難以看清面容,不過那等脫俗非凡之人,必然是避世山中修行的真仙家。”
“
或許吧,若楊兄弟所說不差,那這位仙人確實應是隱修山野不露人前。”
三人言談不斷,其余人則腦袋迷迷糊糊聽不大懂,都是田間山林的漢子,字都不識半個,哪懂的這些。
只道他們說的仙神之類,估摸著又是個心思飄過頭的求玄大少爺,這等事自小便在鄉下多有傳聞,各種話本故事更是從縣中流傳出來,甚是多樣。
不過這回的少爺公子舍得花費大價錢集合眾人,他們自然不會多說其它,只看向幾人的目光隱隱有些同情。
仙人農夫獵人們祖輩都在大柳村從田間地頭刨食,天災人禍泛濫時也未嘗沒有奔逃入山林,但三人口中的仙家從未有所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