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被草丹帶著踏入內景開始,那是第一次,讓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也正是那時候,陳嶼心中明白此方水土的不同,這是迥異前世的所有,有超乎尋常的景致存在,只待去發掘。
正如此刻,他以精神拉扯身軀,一陣混亂漆黑后,灰撲撲天光綻放在眼前。
澄凈的天穹與青臺山幾處內景地中所見又有異樣,雖說同樣有一口空洞掛在高處,卻并非黝黑深邃令人望之體寒,不知是否錯覺,總感覺此方天地更要柔和些。
神情一動,陳嶼身側精神靈光閃動數下,有蝶飛出,幻化為鳥雀振翅,撲騰間去到元神籠罩區域之外嘗試探索。
看著銀白飛鳥漸行漸遠,他體會若有若無的聯系與反饋,摩挲下巴若有所思。
宜寧城有內景這件事并不意外,陳嶼在入城前就發現城內人念匯聚不少,加上東拳門這等傳承數代的門派曾扎根于此。
蘊養出內景談不上離奇。
不過腳下的內景地與往常所見確有不少差異,他體會片刻,僅僅這少許時候就已經發現在環境呈現、精神消耗、靈性活躍程度以及大過濾效應等方面都有或多或少的不同。
青臺山地處山野,少有人煙,唯一的勢力云鶴觀則衰落十數年,內景地其實格外脆弱。
這一點從桃樹依附的內景崩潰陷落便能看出,實際上,哪怕那棵桃樹不接受靈機誘變、成熟并枯萎,依附其上的內景地同樣支撐不了太久。
短則一年半載,長則年,總有崩塌歸墟的一日。
這是陳嶼在之后探索內景時從一些蛛絲馬跡上推出的猜測。
如今山頭上本有的內景地,連帶落霞巖一起算作四處,再加上臥蠶峽懸浮半空的一處,這五處內景地中除了道觀之下的內景依舊完好,其余的都在一次次試驗中被日漸消瘦,到最后撐不住一一崩塌。
“太經不起折騰,至少平城成玉院那一處就要耐用許多。”
陳嶼進出對內景而言負擔不大,但為了驗證一些想法,他并不是每一次都安安靜靜地探索,偶爾會按照計劃做出一些試探的舉動。
總之,在多撐了半月左右后,成玉院上的內景地同樣逃不脫崩塌的命運。
至于在廣庸府其它地方偶然發現的內景則因間隔太遠逃過一劫幾百里地來回跑,縱然是他也要花上不小精力在趕路上。
于是等到無名山開始布置大陣,恰逢精神領域有了新成果,這方面的研究便被短暫擱置,只偶爾閑暇或路過會去到里面走走,觀察內景的變化。
更多時候只在道觀中入虛,以及將精力傾注在草丹上。
這種靈植很獨特,在蘊含溫和靈性蘊養精神的同時還可以作為媒介將他送往一方迷幻的內景地中。
位置極為深邃,而在那處內景地的最邊緣,有一片如線蟲般肆虐的猩紅汪洋詭異非常,始終讓人無法忽視。
在最初的目睹后,陳嶼一直循序漸進展開著對猩紅色線條海洋的探查。
然而進度有限。
期間,并非沒有在其余內景地中尋找嘗試,卻自始至終不曾找到,尋常內景的邊緣只有一幢四色煙霞,越過后便是勾連各方內景、堪稱咫尺天涯的緋色霞光海。
猩紅的怪異仿佛只存在于那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