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甩在肩頭,瞧得老道士怒意滿滿,仿佛下一刻就要清理門戶的姿態,中年道人囁嚅一番,總歸沒有再繼續,只是偷瞄幾眼等到老道氣勁兒消了,仍然忍不住勸道“弟子不是那個意思,只是真要按掌教以及蕩魔峰、華陽峰等山主那般想法,只恐將來不僅開罪了朝廷,更難以保住正陽觀香火,甚至殃及自身”
老道士聞言沉沉看了眼,最后轉身揮袖,
揚長而去。
“這些事就不要來煩擾老道了,好生聽你師叔的話,去休去休”
中年道士來不及追趕,四周陸續走出更多道人,年歲不一,都算不得年輕。
眾人點頭招呼,或是相談一二,將一些未在金頂大殿中訴說的想法拋出,以供參詳。
中年道士也加入,再次表明自己的想法,不過支持者不多,他無奈,自己確實為了真武著想,引渡正陽觀也好、封山閉門也罷,都不存在任何私心。
“罷了罷了,既然遲早對上梁廷,晚些時候再去主脈與掌教商量,如此之下哪怕不封山,一些必要的準備也不能缺少,以防梁廷喪心病狂干出禍事來。”
他曾在山下游歷,對朝廷的觀感實在談不上良好,知曉那些披冠帶玉、錦帽貂裘的權勢之人是何等的沒有底線。
真武山太大,三百里河川,幾乎占據小半個越州,勢力龐大,又身居道門執牛耳者地位,武林與人望皆不淺,僅次于正陽觀。
若非如此,身為當今梁皇親叔的越王何至于封在此地。
重兵把守、皇親國戚,兼以一支武裝歸于麾下,這般近乎土皇帝的存在就離得真武山不過兩百里,可不是朝廷吃飽了撐的給自己沒事找事。
“希望他們能考慮到吧,否則真要有禍事發生了。”
中年道士拜別了其它山主,一邊走在路上,他一邊思索何時以何種方式再去建言。作為真武山玉華真人弟子,中年道士比不得自家師兄那樣驚才艷艷,亦不如是師弟師妹們通曉人情世故,雖靠著資歷與寥寥悟性坐了涼月峰山主,然在山中的人脈卻不多,二十八山里僅有七八座有些許交際,真正談得上道友的,堪堪兩三位。
“唉,玄誠道友與玄空山主不久前都去了西南,如今出了這事,想有個商量的都沒個人。”
玄誠道友思慮向來純熟,相識結交之人遍及真武,若能將此間之事相商,或許能有不少改變。
然而月余前,一封來自西南的書信讓這位師弟神思不在,整日里都在念叨著穴竅氣血靈藥之類,他關切過,對方告知了一些東西,聽在耳中卻是云里霧里。
半月前,玄誠道友迫不及待,不僅帶走了離雀山另外兩位座師,更將二十八山有名的丹鼎大師都請走,聽聞到了山下對方又去往正陽觀、靜心閣、萬妙丹門等道門乃至江湖勢力,廣邀各路深諳岐黃煉藥之道的人物。
一同去了西南。
中年道士玄明暗道,當初動靜鬧得可不小,幾乎將整個靈丹峰都搬空,幾位座師和山主都跟隨不說,諾大一座山門,自上而下除去半大的道僮外,但凡能動的都被玄誠帶走。
那時候他正對一本新得的道書有了領悟,沉浸其中,倒是沒怎么去打聽。
只曉得似乎與西南傳說中的仙人靈藥有所關聯。
搖了搖頭,他不再想這些,如今更重要的是如何去面對當下的艱難局勢,幾位丹道大師的有無影響其實不大。
這應當也是掌教師叔會放任對方離去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