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不用多想,鐘山錦對本地的官吏太清楚,這等事落下來,第一個遭殃的既不是苦哈哈泥腿子他們身上擠不出二兩油,也并非富戶、大貴權勢,因為官爺招惹不起,甚至背地里的關系一捋,說不定就要同流合污、一齊上下其手。
所以面對軍隊開拔后的耗費,層層盤剝下,首當其沖就是他們這些不上不下的武林人。
既沒背景,又無貴人,且身份比泥腿子好不了多少,偏偏仗武行事,家底多少都有余錢。
不愿與兵卒直面的鐘山錦干脆散了手中財物,又分化門派,遣散弟子。
好在弈劍門門人子弟數量不多,且多是尊師重道者,安置了各家親眷后,他們便一股腦逃離了通州,打算去外面躲一段時間,等這場風波過去再說。
臨行
前,鐘山錦識趣的將兩個裝滿了金銀古董的包裹分別放在了縣老爺以及縣尉軍頭的案桌上。
表意自己小門小戶,帶著弟子門人外出歷練,還望對家人多照料些。
為了讓兩位老爺記下這件事,他特地挑了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神不知鬼不覺的動手,讓兩人面色煞白地捂著脖頸來回撫摸完好頭顱的同時沒有生出多余惡念來。
弈劍門沒有將事鬧大,刺殺兩只肥頭大耳的貪官污吏很簡單,只是這樣一來整個門派都要淪為通緝令上常客,歸根究底他們為的不過是外出躲避行軍征財,沒必要折騰太過。
事實上,在他們離開后,不止通州被各地官吏攪了個天翻地覆,其余幾州在不做人這件事上也不遑多讓。
各種盤剝手法可謂令人大開眼界,這些官吏若論造福一方或許沒那個能力,但論及攫取利益的本事則大無邊。
大軍行進,十成利能讓他們硬生生從中對折出來,一半喂了自己,一半肥了口袋,從上到下大小官員盡吃得滿嘴流油。
一時間,聚義兇鬧之事不絕,鎮南將軍行經的數州再難平穩。
弈劍門逃了出來,一路輾轉,直到最近才定下注意,鐘山錦準備帶著門人去投奔自己的一位好友,對方在臨江府南,是個偏僻小城。
正適合落足一段時間。
不過在途經建業時,一行人在補足干糧休整的同時,鐘山錦去拜會了幾位熟識之人,弟子中,李沐白莫名多出一股類似氣血的力量,他正為此思慮,此番拜會也有求教一二的意思。
論劍法,鐘山錦自詡這幾人加起來都不夠給自己提鞋,但在藥理、武功等方面的鉆研他又差了對方許多。
這一拜會,就是足足五日。
直到后一步出發的李沐白兩人與大隊伍匯合,他仍在好友家中做客。
恰逢此時岐甲司大肆抓人,兼有暗處勢力搞風搞雨,大弟子穆宇上門來,將好在沉浸某些啟發中的鐘山錦請了回去。
“師傅,該走了”
穆宇將最近的事說出,走了不少地方的他到手許多流言,攏合一番,即便九假一真,也不難發現一些古怪之處。
建業城中確有大變在即。
“城內多事之秋,我們還是盡快離去較好。”
鐘山錦不癡愚,聽了向來腳踏實地的大弟子中肯直言后,漸漸回過神,面色肅然,點頭同意了弟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