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也被他找了個由頭扔去望風坡,這個十一散關里靠后的位置,離了前線,省得誤大事。同時有軍監官,又不至于留出對后勤輜重上下其手的機會。
“世家之人,呵。”
魏氏淮陰衛氏嚴崇岳如何不曉得,這群蟲豸被安插在軍營內,為的無非銀錢軍資,好在手下的武官大多由他一手提拔起來,故而多數時候都能看住,不至于延誤軍機釀成大禍。
不再說這兩人,嚴崇岳心想,之后他們能在臨陣之時牽扯一二,為主營分擔部分壓力便心滿意足。
“走吧,去兩渡口看看,然后沿途安排斥候,封鎖大風口,轉道去玉明關。”
玉明、光同、九峰、大山,便是河間這一帶的四大關,前兩者位于大梁境內。
九峰也曾為大梁所有,可惜去歲春時左風塞被破,使得北關洞開,河間原本三十余縣大半淪陷,哪怕之后逐一收復,由于各種因素影響也未能競得全功。
九峰關便于那時同左風塞一齊落入敵人之手。
“若左風尚在,玉明、光同分列左右依托,加以九峰為輔,千里綿延烽火猶如銅墻鐵壁一般,何愁北敵犯邊”
嚴崇岳知曉,左風塞很難奪回了。北齊不會允許,那位高弘言也不會蠢到讓這處重地有失。
“行軍有二,其一守土,次則為固。”
他腦海中浮現這一句不知在何處看過的兵書,然后掌指輕撫腰際寶劍。
“守土之責”
沒想到,老夫半百之年,終歸還是失了年輕時的血性。
當然,這并非他畏敵,嚴崇岳向南而望,與那座錦繡華城山河相隔。
余光掠過那位督軍,眸光閃動,恍惚中仿佛見了金鑾寶座上的那位。
很年輕,二十出頭。
那還是八年前的游園會見過一次,已經許久未見了。
“便如此罷,做的多,錯的多。”
念頭沉下,他率先起隊,帶著身后眾將從狹窄的棧道向山下走去。
河間的風云影響不到陳嶼,他正在渡劫,顧名思義,天雷滔滔,連綿不絕拍打在他身上。
此刻,靈曦已經平復,不再沸騰,但染上一絲殷紅,流淌空中彌漫出一股股灼灼熱息。
蒸騰著云華水霧,讓這方雷云上的區域頓時云蒸霧靄宛若仙境。
陳嶼仍舊沉浸在無知無感中,僅留下微弱靈覺,與外界變化勾連,不至于令蛻變升華徹底失控。
光在繚繞,升華的過程中遇到了不少問題,譬如無知五感境地下,雷霆肆掠影響了對術法的操控,又比如靈性過于活躍使得升華的變化很難精細。
加之元血足夠,關鍵時候他化去小半肉身,事先攫取自青朧山中的造化之力填補血肉,再以元血投入靈曦,讓靈性之中本就孕育的自我愈發壯大,這才勉力壓制下躁動。
一路磕磕絆絆,總算熬了過來。
不過這只是第一階段,讓元血與靈性調和匹配,兩者并未相融,但在雷霆的沖擊下被迫對抗,故而不再排斥。
正如此,不多時,血肉融化,一團掩藏在五臟六腑間的力量破開了封靈術,從中奔涌而出。
法力青光盈滿天際,砰然化作一朵云霞,與血紅靈光交織,映照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