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日同天的變故讓人世間熱切議論。
不少人想及五月時候的異常天光,照亮了夜幕,撕開漆黑星夜,留下短暫一瞬的絢爛。
二者相繼迸發,讓人不由得產生許多聯想,將將發散開來,一股求玄尋仙浪潮再度吵鬧著在這片本就不安定的當下,泛濫起來。
西北宋義云、北地大齊、征西大元帥以及江南幾家軍頭勢力,紛紛入場,尋仙風氣盛極一時。
好在世間亂糟糟,戰火遍地,道路不寧,各家又相互鉗制。讓不少問道求玄以及別有野望的好事者折戟中途,陷入茫茫多麻煩中去。
待到月,秋風卷弄,除了幾家仍然心心念念對神神鬼鬼之事在意的勢力以外,尋常人家力量有限且分身乏術,于是大多繁蕪紛雜都隨風遠去,沉寂不再。
對這些事后話,好不容易忙活完矯正氣候的陳嶼沒去在意,他去到天空極盡一覽,真正的天之極置身星空宇宙中無論多少次,雖不如初見時心神不穩,卻仍舊動容,每每仰望,幽深漆黑的寰宇里那一枚枚或黯淡、或明亮的龐然星辰映入眼簾,都讓得他生出一種欲要敞開擁抱天地的意動。
好在每次都被壓制按耐,沒有真個放開身軀內外纏繞的意識。
當身處絕靈之地時,正是他以自我意念如鎖,鎖住了渾身將要崩解的靈性。
靈性一旦潰散,賴以構成的小源、法力、肉身所有都會消融
而這種燃盡感直到眼下依然強烈,尤其面對浩瀚無垠的廣闊宇宙時,讓他心中頗為不適。
一旦神思發散,莫名的古老深邃意韻便會澎湃涌來,反復沖刷洗煉,每一次都讓他法力中的靈性變得不穩。
若非早早成就造化,又以法象為參照構筑了法身,恐怕單在入目寰宇的剎那就已經噗的一下崩散成無數細小微粒,再不復存在。
當然,陳嶼很少主動涉險,在打算來到靈性之壁上一窺究竟之前,便于青臺山上埋下一道法力,以封靈術鎮壓。
哪怕主身隕滅,也能重新歸來。
甚至即便因為種種意外陣法中的法力沒能重煉真身,數月前在煉制靈器三界井以及布置監仙大陣時,已經沒入了不知多少屬于他的印記。
主身潰散,這些印記也將激活,屆時大陣為爐鼎、靈器做錨點、天地游離的無數靈性為柴薪,他不愁無法復歸。
不過這些終究是備用手段,雖然有限的幾次試驗推演中都無大礙,重煉的真我與如今無異。
可到底沒有真正嘗試過,不愿輕易用上場,故而在瀕臨崩解時陳嶼才會迅速召回神思,極力阻止靈性的逃逸潰散。
他成功了,于是這些手段將繼續深埋下去,不知哪時才會用上希望永遠不會。
陳嶼回過神,將目光從遼闊宇宙轉向體內,化作光輪照耀的法象始終如舊,懸在一角不斷變幻紋理。
數不清的符文在法象中閃爍泯滅,一閃而逝,有些熟悉,正是靈文,有些則很陌生,仿佛山澤的變形,烙印在上。
如今,這一輪光又多了一種變化,當他直面星空時,法象中自然而然游離出一絲絲黝黑,深邃如墨,裝點成百上千銀輝光粒,好似囊括萬千。
「更博大了」
法象不會說話,也無意識,但與之性命相連的陳嶼直覺能感受到光輪多了一抹厚重,就連內部溢流的光彩都變得磅礴無匹起來。
反饋在真身上,造化法力開始沸騰增長,仿佛讀書識字,記憶了就不會忘卻一般,此刻哪怕只是初步接觸,法象也烙印銘記下一道宇宙之韻。
轟暖意爆發,陳嶼身上的法衣無風自動,整個人再看去不似此前,少了幾分霧里看花,多了些許返璞
歸真。
他再感受,面上流露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