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散亂,禍將至矣」
素有西北明珠之稱的昌州,眼下卻是荒蕪景象,人煙稀少,盡皆干柴似的,面黃肌瘦。
原本他就不對宋義云這個屠夫抱有多少期待,結果顯而易見,治地理民之能確如所料。
于啟猛路途中打聽,得知西北自去歲以來數次行征伐之事,與此同時開始施以重稅,宋屠夫美其名曰光復天下、匹夫有責,實則大肆斂財,剝削民脂民膏。上行下效,底下的部將更是巧立名目,各種花招頻出,百姓苦不堪言。
「前年大旱,府衙多了賑濟錢,災民無所依,流離失所,銀錢卻被官老爺吃得滿嘴流油」
「今年蝗災,又多了個治蝗錢」
「還有養廉銀、官倉錢、將軍錢」
原本做著小買賣的行人告訴老道,家中本有妻與子,家資殷實,然而如今妻離子散,雙親病逝,自家也形銷骨立命不久矣,嗚呼哀嘆,生了死志。
于啟猛面色沉重,無它法,只得暗中搬運內氣,嘗試調息對方如漏斗似流逝生命活力的軀殼。
勉力將那風中殘燭樣的命火維持。
老道盡力寬慰道,語氣和緩「萬物在觀,辛難所在則行觀,可常知。居士遭逢不幸實為人哀憐,然風雨有度,否極泰來,且保全性命于亂世,承親族之誼。」
常言道好死不如賴活著,不過到底對方最后會如何,留下一袋干糧、一角銀錢的老道也不知,他上路向前,越過城池與官寨,朝著瑤山深處而去。
內氣壯大,道行日益精深,若有若無的靈覺再次發揮作用,比起尹文念那等純碰運氣的辦法,曾被「仙人入夢」的于啟猛無疑對天地靈性有更敏銳的感知,故而有所倚仗,能在茫茫人世間有方向的去找尋靈性豐沛的節點。
只是老道并不知道這些節點的本來面目,也無從探查更深處的隱秘,事到如今的他,能做的也僅有發現、記錄,順帶在泉眼附近吐納修行一番。
于啟猛離開昌州的那一日,宋義云帶著眾將到來,麾下精兵五萬,盡數秣兵歷馬,旌旗飄揚漫天。
次日,西北反賊宋義云突襲征西大元帥部旅,自七月時因秋收暫緩,才三月不到光景,雙方再度拉開新一輪戰事。
只是這次,宋義云顯然有備而來。
不久后,一條消息傳入征西大營。
南部防線破了
靠近峽州、宜寧一帶的數個關口,竟在短短兩日內,被一支從白州而出、橫渡金江的偏師兵馬奇襲。
對方借道涪州,從本應是大梁當地將領駐扎的區域沖出,出其不意下,貫穿了整個南線。
嘩啦桌上木櫝軍令悉數被撥開,砸落在地。
「反賊」
「都是反賊」
征西將軍目眥欲裂,雙眼彤紅,一派咬牙切齒模樣仿若要擇人而噬。
「五營人馬、六處關寨」
「三萬人三萬」
他咆哮,鋮的一聲拔出腰間寶劍,惡狠狠對準了案桌下的所有人。
「就是三萬頭豬放在金江一線,抓也要抓個十日都抓不完」
「呵呵呵披堅執銳、糧草豐盈的三萬人,兩天就沒了」
「廢物」
鐺長劍劈在桌上,留下深
深痕跡。
帳下,眾將噤若寒蟬,不敢承其風雷般的盛怒。
不過隱蔽處,也有幾位偏將與文士悄然對視,嘴角微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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