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嶼看得興起,也伸出手指翹在娃娃圓乎乎小臉前,左右搖晃擺動。
好歹有幾分武藝在身,手指遠比常人要靈活,乍一看好似兩個小人在跳舞。
呀!囈!
果不其然小娃被吸引了目光,虎頭虎腦從老者懷中探出,一雙黑亮的大眼睛隨著他的手指左搖右移。
“這娃娃靈性。”
陳嶼由衷贊了句。
看得出來老人對小孩的喜愛不摻半點水分,于是在聽到李道長的高徒都如此說后,老者臉上的笑意便再也遮不住,嘴角都要咧到耳后跟,開懷得很。
兩人又聊了兩句,然后分別。
臨走前老人還邀請陳嶼以后去云古村做客,年青道人笑著應下了這份盛情。
繼續上路。
山中小道漸漸不再逼仄,兩旁林木愈發稀疏。
田畝遠去,山巒落在身后,約莫走了半個時辰后,一條寬闊的大道顯露眼前。
過去兩三月里陳嶼下過一次山,自然認得這是官道,據傳是在前前朝時開辟出來的,由當時的富戶地主出資,鄉下農戶出人,在縣官的主導下修成了這條長約十里的土路。
不要小瞧才十里,以這個時代的工力來看,估計財力人力沒少耗費。
這還是青臺山離得石牙縣城較近,否則若是像古方山、落楓山那般偏遠的,別說寬闊大道了,貼靠山邊的小路都少得可憐。
居古時,大不易。
行進沒多遠,一隊車馬滾著騰騰塵土擦肩跑過。
陳嶼看了眼,那馬車顛簸得厲害,隨時都要飛起來一樣,估計車廂里的人也是急迫過了頭,不然不會在這種土路上縱馬馳騁。
接下來的一路,人流慢慢多了起來。
有趕早集的農戶牽著賣了干凈、空蕩蕩的驢車返回,也有起得晚的,此時才緊趕慢趕馱滿了貨物向著縣城進發。
走了會兒,城墻依稀在望。
石牙縣位在廣庸府西南,位置不算要沖,過去數十上百年間的多番大戰幾乎沒怎么影響到這里——當然,這是相比其它地方,實際這里也遭過兵災。只是次數遠比不上那些地處險要的城池。
便是如今,在距離縣城不過三十里的白果山上就盤踞著一群匪賊,去年匯聚在一起揭竿而起,為首的大當家好像自號什么犁天大王。
聽聽這名,犁天,犁田,一看就知道是群活不下去的泥腿子在聚眾鬧事。
縣府沒怎么重視,當地的地主其實一開始也不看重。不過情況最近似乎有了些變化。那幫子財主老爺聯合一起聽說湊了三五十人,糾集了附近村寨的獵戶,還請了好幾位拳師助陣。好像要進山來一波剿匪。
以上這些都是陳嶼在入城時聽旁邊帶著氈帽的老哥說的,那位中年老哥留著兩撇小胡子,說一句揪一下,眼珠子滴溜溜打著轉,活脫脫奸滑模樣,看著就像其口中那批地主老財的一份子。
沒有過多湊熱鬧,他跨過大開的城門走入城中,喧囂聲頓時撲面而來。
叫買的,走街的,跑腿的,他還看見路旁一角有幾個練家子正表演著胸口碎大石,人群圍攏,氣氛很是火熱。
陳嶼一時有些疑惑,上次來不是說北邊兒打起來了嗎,之前和放牛老者閑聊也談起過,都說時下險惡。怎么現在城里的情況反而比月前還要熱鬧許多。
想了想,許是有了什么新變化。他腦袋里浮現出一個打聽消息的好去處。
于是挑了個方向又走了段距離,抬頭一瞧。
怡遠茶樓。
打量了眼內里熱火朝天的景致,他大步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