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天大醮距離他太遠,還是把握住眼下這個機會才不枉此行。
陳嶼收回思緒,目光落向前方。
開醮很繁瑣,走足了禮儀后,這場盛會最令人矚目的論道環節終于開始。
“諸位道友,貧道虎崖山飛云子,有一疑惑困擾數載,輾轉難眠。”
甫一開場,便有道人上前,勁力吐納間,聲音響徹場中。
“且說來。”
“道兄無需客氣,盡管托出,若我等幸而于此有所悟,必不會吝惜。”
“合該此理,福生無量天尊!”
拂塵揮舞,好似掃去了心中塵埃,很快,聚在此地的道士便三五相聚,擠在一起開始講述自己所學、所想、所疑。
或站起,或匍匐,更有道人放聲如鷹啼,施展出人所未見的護道功訣,而其余圍在周圍的道人則不顧其他,喝彩之余也紛紛提出自己的想法。
于此法會中,除了秘傳外,皆可暢所欲言!
陳嶼走在場中,低頭四顧。
“丹者,何也?”一旁,丹鼎道修擒著丹丸苦思,“道一耶?萬物耶?”
不遠處,兩個凈明道士頭抵頭、目光相對,爭得面紅耳赤:
“靜坐忘身、行導肢體,此為坐忘長生之理。怎可不學?”
“荒繆!非心非性、繁蕪如塵,雜冗似江河水草,談何靜坐成真?行大夢乎!”
小心翼翼繞過,又見兩個老修行正席地而坐,旁側還跟著半大童子,穿著統一樣式道袍,似乎是弟子。
“專煞氣而至陰陽,能復先天乎?”
老道開口,卻被徒弟給頂了回來。
“師傅,這話不是這么的,原句是…”
“胡言!貧道豈會不知?”
“略~,明明是專氣至柔,能歸嬰…”
“你你你!逆徒!氣煞老夫!”
“哈哈哈,青松老兒,你這徒弟可真有靈性,羨煞貧道了!哈哈哈!”
陳嶼在一旁瞧得津津有味,他沒有第一時間加入這些討論中,而是四處溜達。
直到逛了快半個時辰,腦袋里有了不少想法,也有疑問,這才停下腳步,選了個臨近處,隨著其余道人的爭論將自己的理解與觀點拋出。
這一刻,無有法派、年歲、道脈之分別,罅隙被放下,不滿被擱置,他們只有一個身份——求道之人。
無所謂其它,所有人都是道友。
……
一聊便是一個時辰過去。
日下西山,眾人尚未察覺。一直到了不少人肚皮都敲起了鑼鼓,這才不得不停下來。
口干舌燥的道人們起身,跺了跺發麻雙腿,又看向那些與自己爭辯得險些打起來的道兄道友們,相視一笑。
陳嶼找到了蔣道士,不過對方得和師門一起,于是分別開來,帶著滿滿收獲去了趟中午的面店。
整整兩碗下了肚,他舒舒服服嘆出一口濁氣來。
此次所得頗多,無論是對此世道門還是名家經典,他都有了長足了解。且有一些奇思妙想被拿出來,靈感簡直要壓得腦袋沉重起來。
不,這不是錯覺。
今次這一遭,讓他不知陷入了多少次的沉思,而每一次,都能連帶著腦中光團更顯崩裂。
陳嶼付了銅子,在街頭道路上緩步。
“明明神之,唯唯得之……”
默念喚神口訣,意識海顫栗,肉眼可見的,那團軟白之物已經碎裂,消散不見蹤影,里面的精神力全然溢流飄出。
被他費了大力氣才引導至眉心。
將那處被他命名為泥丸宮的地方填得充實無比。
原本接觸秘力,開辟了此間,但長久以來這片介于虛實之間的空間便始終無法得到利用。
雖然發現了可以裝入精神力,但那時候自己精神力少得可憐,自己每日習練都顯得不夠,自然不會往里填入太多。
而且裝入后也并無神異之處體現。
至多能略微蘊養一二,效果只能說馬馬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