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嶼在一旁看向臺子最上首,等到那道人落座后,才發現對方腦后頭發雪白如霜,面容紅潤,若非身體稍顯瘦削,都完全不似年老之人模樣。
就在他打量對方的時候,老道面朝眾人徐徐行了個道禮,然后開口,聲音很是有力。
“貧道于啟孟,道號元陽,謝過各位道友、居士賞面前來。”
此話落下,場中一片喧嘩。
“哪里,于真人話重了。”
“能聽真人講道,可是十年難得一見的幸事,豈有賞面之說。”
“真人不必如此。”
看得出來,這些都是知道元陽道人于啟大名的,不是宵小,都有些勢力背景。
直到此刻,陳嶼才恍然發覺臺上這位老道的名氣到底有多大。
道門真修……僅此四字,便能壓下一切不服。
而之后元陽道人的講道也的確不辜負對方的名頭,很有東西,陳嶼這個似懂非懂的半桶水道士聽了都覺得大有所獲。
當然,其余人的有所獲和他的到底還是有些不同——胎息、精神力、靈機、靈液,這些都是旁人沒有的。
道人、武人,一個練心,一個練勁。
然而終歸未曾超脫凡俗,但陳嶼不一樣。精神力的出現已經讓他擁有了撬動那扇門的機會。
而宛若話本故事中內力真元一樣寄居丹田的胎息更是讓他摸索到了更遠、更與他人迥異的層次。
所以道門的路只能作為柴薪,而不能循著一直往下走。
不一定會錯,但一定不適合。縱使對方是所謂的真修也不行。
陳嶼需要走出自己的路來。
不過現在其實還好,無論是武功還是道經,都有大量可以借鑒和挖掘靈感的地方,足以支撐他走許久許久。
而等到將這些都吸收完畢后,那時的他或許早已大踏步向前,而不用再操心路在何方的問題。
“修行……”
陳嶼望天,陽光燦爛、碧空如洗。
前世今生兩輩子,都有人求道修行。
有人為了成就自我,于是有了證心證己、祛念明神的凈明法派。
有人想要一粒金丹吞入腹、從此我命不由天,于是有了丹鼎法、有了內丹派。
那我呢?
他難得如此,不是懷疑自我,更沒有如早先山上那般陷入矯情中。
只是很單純的想知道,或者說,想豎立一個目標。
回想過去,自己似乎一直沒有什么太在意、太追尋的事或物。
說好聽點叫隨性,說難聽點就是漫無目的、與行尸走肉無疑。
念頭轉動,他覺得自己或許需要一個驅動,不然再這么下去遲早出問題。
金銀?愛慕?
想到此,不禁他搖頭。這些東西有則罷了,沒有也不強求。
順其自然。
那么……求長生?
對,求長生。陳嶼覺得長生還是很不錯的,尤其傳說中那些仙人,高高在上俯瞰人間,想想確實厲害。
而人生在世匆匆百年,本就需要更多的時間去體驗、去享受。
可是下一刻他便一愣,既然長生是為了享受,那為何不一開始就享受?
更關鍵的是,他到底在享受什么?想要享受什么?
這一刻,一個詞浮現心底。
求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