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尚未開靈智之時便與此蛟相識,彼時他亦未走蛟,尚是蟒身,也算的是莫逆之交。
后來云游仙長點化于我開啟靈智,便與這惡蛟一同參悟水系一脈修行。”
原登說到此處,眉頭愈加緊蹙繼續道:
“只恨彼時我年幼懵懂,尚不得體會何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亦怪我初化形時有些忘乎所以,讓此獠得知我體內所凝乃是罕見金丹,便暗起歹心,耐心謀劃,終于數年前設計偷襲于我,毀我真身本相,奪我金丹意欲煉化助他化龍。
他又欺莊頭、莊戶們肉眼凡胎,施障眼法誆騙于他等,告誡莊頭族老說我已被褫奪香火,由他來此地接管,命莊頭搗我金身,塑他泥胎,奪我山神之位,享我四時香火。
但此燎貪心過盛,享莊民香火,卻不庇佑之,反倒任由其分身吸附此地福澤水氣,搞得莊中無水可用,若不是原某擠出最后一點香火道力集中保著莊中田地,這青蘿莊恐早已餓殍遍野,荒蕪殆盡。”
話及于此程羽方才了然,為何青蘿莊中無水,但田地卻并未絕收。
只見對面金怪此刻一張金色大臉上竟已漲得發紅,想是被欺凌許久,格外激憤繼續說道:
“此燎心狠手毒,毀我真身后,更將我金丹置于他新塑泥胎之中,他將元神附于泥胎之上日夜煉化不休,幾年間竟將我鵝卵般大的金丹煉至豆粒大小。
然原某好歹也有幾百年道行,自不會就此束手就擒,曾數次試圖沖破泥胎氣機壁壘,但也只撞開一道裂縫,終未成功,眼見我金丹只余最后丹核,若被他化得,就是最后這縷陰魂也難保。
幸得遇恩公道行高遠,不畏惡蛟,無視其所布結界,親臨險處,助我破壁。
這才使得原某有機會將當年仙長留傳于我,用來保命的最后那道雷法訣引出,劈殺惡蛟泥胎,連帶其分身也一并受損,遁逃而去。”
程羽聽到此處一陣恍惚……
他只記得自己落到神像肩上,聞到一股奇玄異香后,腦中便陣陣暈眩。
之后再清醒過來時,那顆金色小丸已然落肚。
接著便是一道驚雷從天而降。
原本還以為是自己吞了不該吞的東西……
原來那道雷是你引下的,只是你也太心急了些,差點連帶著我程某人一起又被劈死。
而原登此時已一躬到底,程羽想伸手去扶,但實在又不愿觸碰這渾身濕漉滑膩的金怪,只得說道:
“不必多禮,既然你已是四百年化形大妖,何不以人身示我?”
“我本相已毀,妖氣全無,維持不了人身,只剩的這副妖魂而已……”
原登嘆息一聲繼續道:
“若恩公再遲月余,定見不到原某矣。”
程羽淡然道:
“些許小事,不足掛齒,不過既然原公當年已化得人形,何不四海云游,而甘心守在這山腳山莊做山神?”
原登聞聽程羽言稱“原公”,兩只小眼精光大發,一躬到底后道:
“不敢不敢,原某道行淺薄至極,難以像恩公這等大能一般灑脫,至于說恬為此地山神,是因當年化形時向此莊莊主討得口封,也就是現任莊主之曾祖,因此與這莊子連上因果。
另外,仙長點化原某之時,也曾告誡過原某在此地有樁因果待我了結,故此方甘心情愿守護在此地。”
“原公高義。”
程羽真心對原登深施一禮
“哎呀恩公折煞我也,其實原某心中亦有好奇之處,不知當講不當?”
嗯?
一般有此一問的,都不是好應付的,程羽心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但又轉念一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事已至此,實在應付不過去就甩些模棱兩可且晦澀的詞匯搪塞過去就是。
于是程羽含笑開口道:“請講。”
原登立起上身道:“不敢當,原某只是好奇,不知恩公修為幾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