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晶瑩露水從屋檐滴下,落在一片嫩綠草葉上,映襯著草色更加清新。
“哎,當家的,雨停了,這雨足足落了一夜,都甜到我心眼里去了。”
“可不是,我都是到后半夜才笑著睡去的,哎對了,二柱他娘,我還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原先那金爺爺回來了,說他之前被那假龍王所害,這才導致我們莊子無水可用。
還說在昨晚他被一只雀仙所救,趕走惡蛟,才落得這場雨,讓我們把那龍王像拆掉,立雀仙的神像。你說這夢奇不奇怪。”
“當家的,你別說,我也夢到了,和你說得差不多的。真是奇怪,難道說昨晚那場雨不是因為那老神仙,而是因為雀仙救了金爺爺?”
“要不,我叫人一起去村后看看?”
“可別啊當家的,你忘了老神仙說三日之內不許我們靠近龍王廟,否則將有禍事。”
“嗯……”
清晨日出,程羽睜開雙眼,昨晚雨聲混雜著莊戶們癲狂般的狂歡聲格外分明,甚至就在剛才,莊頭與他家婆娘的床頭話都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
他實在是不想聽,他想多睡會……
……
清晨的陽光透過房頂大窟窿灑進殿中,大殿像被開一個天井,地面雜亂到幾乎沒法站腳。
殿內一片寧靜。
倒是殿外似是傳來陣陣水聲,程羽趴在窩里慢慢展開神識,原來昨晚一場大雨居然在廟旁沖出一條小溪,溪水渾黃,裹挾著山上的泥土一路向山腳流去。
他默念水行術法訣,“嘩嘩”流淌的溪水忽然安靜下來,泥沙瞬間沉底到溪底,澄清溪水通透地令人賞心悅目。
程羽舒展下翅膀,屋檐上一株雜草葉面上躺著一滴露珠,露珠表現粘著的些許雜物被自動分離,露珠如一顆透明的純潔水晶般騰空飄起,勻速向程羽飄來。
程羽一動不動,那潔凈露珠緩緩包裹住雀嘴頭,一點點浸潤進去。
“啾啾。”
百分百純天然清晨露水,潔凈無污染。
有營養,味道好。
小麻雀愉悅的鳴叫兩聲,從窩中飛出站在屋脊上,再從其他葉面引來一大串水珠,將其震碎成一團白霧,緩緩移動直至將小麻雀包裹其中……
“通透!”。
洗完泡泡浴的程羽渾身清爽自在,“啾啾”兩聲歡叫沖天而起。
……
不消一日之間,莊頭婆娘將托夢之事略作藝術加工后傳揚出去,莊中頓時流言四起。
單純的莊戶們群情激憤起來,紛紛揚言要去毀掉龍王像,重塑金爺爺金身,還要給雀仙和老神仙師徒都各塑金身。
但眾人說歸說,跳歸跳,卻無一人敢出莊一步,有個別膽大的爬到自家屋頂上向莊后張望,只能看到樹叢中挑出飛檐,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而程羽一個午覺睡得天昏地暗,直到日落西山月上柳梢才醒過來。
他趴在窩中側耳傾聽,莊頭家此刻還挺熱鬧,莊中幾位族老都聚在他家院中,商量著到底該不該去莊后龍王廟察看。
香蓮伺候完茶水后,時不時悄悄摸進灶房,摘下藤筐,里面肉沫飯渣一點沒動。
女娃子抬頭望天,暴雨后的第一個夜晚星空格外干凈透徹。
正房內傳來陣陣時高時低的討論聲,香蓮隱約聽到金爺爺、老神仙、雀仙什么的。
嗯?
雀仙?
她低頭看眼手中藤筐,喃喃自語道:“難道……是他?”
……
正房內爭論有一個時辰,依然毫無結果,沒人敢承擔破壞霍涯子作法帶來災禍的風險,最終族老們嘴上嘮嘮叨叨地各回各家。
“香蓮!香蓮!”
正房響起莊頭婆娘叫聲,女娃子急忙應聲,隨手將藤筐放在灶臺上,小跑到正房。
“這些個遭了瘟的老貨,屁用不當,還白喝我家這許多茶水。速速收拾,早點吹燈,唉,這燈油又下去一半。”
莊頭媳婦連聲催促著女娃子,扭頭看到屋外明晃晃大月亮地,也不待香蓮收拾好,“噗”地一聲將油燈吹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