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逃到天涯海角,只要魔教不滅,傳承未絕,世世代代都會有人追殺,株連全家,直到人死債清,才算完結!”
陸沉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
認真說起來,天命魔教的這三條鐵律,羽清玄統統犯過。
欺師滅祖,同門相殘,私傳武功……
沒一樣落下。
“悠悠歲月把一切痕跡都洗去了,連魔教不容侵犯的三條鐵律,后來也無人記得。”
陸沉暗自感慨。
算輩分。
自己入門比那位魔師早上一千八百年。
如果魔教和圣宗真是一脈相承。
“那我豈不是有資格清理門戶?”
他如此想道。
“其實你這小子頗為對我的胃口,沒有門閥大族那股子倨傲氣,天賦出眾也就罷了,還拎得清自己,懂得做事做人,是快混江湖的好料子。”
郎中仔細瞧了瞧陸沉的模樣,贊許道:
“我也打聽過你的一些事跡,河間坊獨坐賭臺,連勝三十一把押寶局,連名噪一時的‘無影手’都不是對手,贏了八萬兩……”
陸沉打斷道:
“攏共只有一萬四千四百兩!什么時候傳成八萬兩了?”
郎中詫異問道:
“才一萬多兩?果然市井傳言不可信。那你假借燕平昭之名,一掌拍死伏龍山莊的嚴獨浪,也摻了水分?”
陸沉搖頭道:
“這件事確是真的。不過河間坊當初答應封鎖消息,伏龍山莊一滴血、一顆頭,若有人想要報仇,盡管去找燕閥長房好了,與我沒有干系。”
郎中嘖嘖說道:
“殺人者是你,黑鍋丟給同族兄弟,你小子倒有幾分魔教中人的風采。”
陸沉坦然道:
“天塌下來還有長房頂著,我一個無依無靠的二房,哪里能跟燕平昭比?他受了委屈,可以找二哥、大哥還有閥主老爹。”
“我得罪了誰,就得一個人扛。”
郎中沉默了一下,這才想起陸沉的身世,不禁罵道:
“你爹也忒不是個東西,他當年縱橫數府之地,蒼龍問天的名頭傳遍天下,風頭一時無兩,自詡快意恩仇,凡遇見不公必然出手相助。”
“結果把江湖六大家得罪了個遍,更是因此栽在了妖僧思無常的手里,害得自己兒子出生就受到赤血劫的折磨。”
“這也就罷了,聽說之后還對你不聞不問,一個人跑到西域與佛門掰腕子!簡直枉為人父!”
看到郎中痛罵便宜老爹,陸沉沒什么感觸。
他主動提及這段往事,更多是為了博同情罷了。
幼年喪母,自幼無父,長大活不過二十八歲的可憐孩童。
這一聽就很有故事,足夠打動他人。
“師尊,你看我都入門了,什么絕學、神功、寶典、正道之法,統統都砸過來吧,我受得住。”
陸沉露出純真的笑容。
他加入魔教,為的就是學到更高深的武功,追上魔師羽清玄。
“別做那個春秋大夢了。魔教幾百年前就被打得灰飛煙滅了,什么分舵、總舵全部給剿滅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一座山門。”
郎中無情戳破自家徒弟的可笑想法:
“到現在也就傳了我這一脈,哪有什么神功、寶典。”
陸沉瞪大眼睛,頭回露出震驚的神色:
“那座收有四萬八千門武功的藏法樓?還有遂古相傳的正道之法?這些都沒了?”
郎中點點頭,灑然之中透出幾分自嘲意味:
“我若是學了正道之法的神功、寶典,早就出來大殺四方,稱霸江湖了,何至于被六大家那幫狗東西弄得那么狼狽。”
“我也不瞞你,魔教的那座山門至今也沒人找得到。因為當年只有教主、太上長老,有資格進入其中。”
“六大家那幫人卑鄙無恥,伙同大業皇帝、四閥兵分兩頭,趁著教主和太上長老齊聚君山的時候,直接一網打盡。”
“那一戰很慘烈,據說把八百里云夢湖都給染紅了。”
“結果就是魔教一夜之間崩塌瓦解,只有幾只大貓小貓的余孽殘存。”
“至于傳說中的藏法樓、正道之法、幾百年累積的金銀財寶……也隨著教主身死一起埋葬了。”
“如果你在江湖上聽到了魔教寶藏的消息,那就跟逛青樓,有窯姐兒對你說自己是什么富商之女,書香門第,家道中落,不幸流落風塵之地一樣。”
“有可能是真的,但不要覺得自己運氣好能碰上。”
陸沉怔住了。
他內心有點失落。
還以為加入魔教后,參悟正道之法,用不了三五年自己就能天下無敵呢。